因为大晋官学已经没落多年,士族家学大盛。
平民的孩子想读,只能由家人传授,或者是去外面请先生入府来教。
所以束修就成了他们求学最大的阻碍。
卫凌这样的家世才学,贵族想给儿孙求个座下之席都要排队,他却能分不取给平民传道授业,本来应该大褒特褒。
然而此间发生了一桩意外,使他遭遇了颇多挫折。
数月前,卫凌在府中设宴,一时兴起就作女装舞了一曲。
后来此事竟被散布得耸人听闻,人人说他是阴阳一体的孽根怪胎。
又将之前的谣言一块起底,令他在京中饱受争议。
后来投状的弟子来销名者已逾七成,眼见着学堂是开不起来了。
他只能一再推迟开馆的日子。
看到此处,易禾就明白了大半。
这些士族名流守着士庶有别的规制,风光了几百年。
他们见不得平民子弟进学,甚至忧心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通婚、入仕。
这些人眼中,卫凌此举就是在纡尊临卑,践踏士族特权。
因而才编织谣言,兴风作浪,让他这个学堂未启先废。
卫凌寻了许多办法皆不见效,最后才决定到司马瞻的雅集会上,再扮女装一舞。
司马瞻当即答应,甚至连舞衣都与他备下。
外人闻听,就是大晋的亲王邀人共赏男子着女装作舞。
作得一曲,还有重赏。
如此谁再敢置喙,就是挑衅东海王的权威。
所谓名流皆爱追风,说不定男扮女装又成了京中最新的潮流。 是以信的最后,他想请求易禾为他推介一名弟子。
先替他占满名状,不至于开馆那日门可罗雀。
易禾看罢,当下雀跃,这不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她早就想寻个学堂让在橙去读两年,奈何没有良机。
……
“不想读的话,那我就替你寻个人家吧,你这个年纪若不为学业,委实没有将你拘在府中做奴婢的道理。”
“每日给你买肉脯带去。”
“我让卫凌亲自教你。”
“行!”
在橙终于点了点头。
横竖这学是必得上了,总不能一直跟公子拿乔。
易禾又被她气笑一回。
“你若回想下之前那般日子,再看看我过得这般日子,就知道能一心扑在学业上才是福气。”
在橙知道她从前的艰难,此刻安静下来再不敢嘴犟。
……
易禾生在建康,三岁那年母亲病逝,她就被父亲送到千里之外的易家祖宅。
易氏是百年世家,家学渊源,本族设有私学。
她每日跟着先生们学四艺、诵辞章、习礼仪、伺蚕桑。
除了武师教了几天,说她实在不是棵习武的好苗子。
学堂里所有的课业,她都学了。
父亲每年告假一次来探望她,那十几天就是她一年当中最快乐的日子。
冀地气候干燥,夏热冬寒,不似建康那般宜居。
她初至的几年,一到冬天就脸生皲鼻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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