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
一想到这儿,易禾身上一阵阵恶寒。
不过,她还是在殿外等了司马瞻片刻,想要当面向他致谢。
司马瞻是和谢相一同走出的太极殿。
谢相胖暄暄的面皮上挤出一堆褶子:“殿下风流洒脱,性情旷达,下官敬服。”
司马瞻也揖手还礼:“谢相过奖了,本王远不及陈留谢氏的子孙风流。”
谢相点头:“殿下过谦了。”
二人口中虽说着恭维话,表情却是:你才风流你才旷达,你全家都风流旷达。
……
易禾在他二人走近时,微微躬身在侧。
司马瞻停住步子,冲她笑道:“易大人,请了。”
谢相见此,便同他二人点了个头先行了一步。
只剩一红一黑两道身影缓缓行走在青石官道上。
一个萧萧挺立,一个风致无双。
若是搁在一月前,易禾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她还能有跟司马瞻并肩闲聊的一天。
“方才多谢殿下替下官解围。”
“大人不必客气,权当是本王还了大人册封那日的帮衬。”
易禾闻言,心里有些不大习惯。
司马瞻看起来并非那么不近人情,至少他眼里,没有那么多理所应当。
只这一点,就比朝上的一些权臣要强上许多了。
“想必易大人自飞黄腾达那日起,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吧?”
“其实也不用下官预料,这几年里,也没短了被他们弹劾过,只不过今日有些特殊,把三公和御史台一起惊动了。”
朝野上下都知道,因为易沣辅佐新帝有功,她是蒙祖上余荫,才得以在陛下登基之后,入仕做了一名太祝。
后来前任太常卿致仕,她便奉命顶上了这个差事。
确实羡煞了不少士族之后。
可是她的晋升之路也没有司马瞻所想的一帆风顺。
当初陛下要晋她为太常时,朝野上下颇有微词。
尤其是御史台的那帮老臣,充分继承并发扬了前任御史易沣的风骨,弹劾奏疏往死里写,势必要把她拉下马来。
日夜不歇,每日必劾,比她的癸水还要准时。
可谓滴水石穿愚公移山。
当时朝中可提拔的官虽然不少,但是能马上胜任太常的却没有。
再加上有陛下替她撑着,这才摇摇晃晃地升了职。
司马瞻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些担忧:“今时不同往日,若之前是隔靴搔痒,现如今应是生死攸关了。”
易禾知道他担心什么,今日这道弹劾兴许只是个豪华宴饮上的前菜。
旨在给她一个下马威敲打一番。
若还不知适可而止,想必后面还有杀牲做食的大菜。
“劳殿下挂心,只不过我这条命留下,对他们也没太大威胁,但若是没了,恐怕他们麻烦更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些人不会对我痛下下手。”
“大人看起来,对生死似乎看得很淡。”
易禾笑笑:“我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家寡人,不论是明堂太庙或是荒郊野外,有口棺材哪儿不能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