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涛低下头,咬咬牙道:“我要报仇!”
李账房微微摇头道:“这事儿你别管,回去替你爹料理后事吧!”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了方才从海掌柜那里赢来的银锭,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枚银锭,两锭放到一起,推到方涛的面前:“你是侯爷吩咐要关照的人,这些也算是我们三个的心意……”
方涛摇了摇头说道:“不需要……”
海掌柜呵呵笑道:“小子挺倔!跟你说实话了吧,从这把刀重见天日那一天起,侯爷就已经传了命令,咱们四海楼可以有五百两的银子是留着给你支配的,你是这把刀的主人,刘家自然也要负责你的周全。”
换做平日,能有几个铜板的打赏就已经方方涛快活半天了,可如今听到五百两这个巨额数字之后,方涛的心居然连一点波动都没有。在他意识里,这些财富跟他从来没有关系。“银子我喜欢,可银子不是这么来的,”方涛低头看了看静静地躺在桌上的长刀,幽幽道,“如果我是那种不劳而获的人,也不值得三位在这里等候这么多年了
。”说罢,抱起长刀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又转向房内,朝三人深深作了一揖,口中道:“方涛多谢三位多年来的照拂!”这才彻底离开。
房内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良久,海掌柜苦笑道:“这孩子,倔成这样……”
李账房却微微笑了起来:“我倒是觉得,这刀选对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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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桃子又一次摔倒在地上,堆满稀奇古怪的障碍物的地面咯得她全身奇痛无比,身后的队友没有人停下脚步,全都面无表情地绕开桃子往前跑去。
“前田桃!”站在训练场中央的刘震巽冷冷地喝道。
“到!”桃子听到叫声,立刻如弹簧一般跳了起来,笔直地挺立在原地。
“第三次摔倒,加跑两圈!”
“是!”桃子再次挺直了身体,高声回应道。
柳媚有些心疼,低声问道:“震,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严厉了?桃子完全可以充任十三集团军的职……”
刘震巽摇了摇头:“不能!第一次阿拉木图会战的场面你也看见了,虽然我们的技术力量占据绝对优势,可我们的人实在太少了,虽然先期的时候离子切割刀助力很大,可是我们的人体力跟不上。统计报告出来之后才直到,我们超过七成的损失是在战斗到达尾声的时候,造成损失的原因就是体力!血龙帝国那些用药水泡出来的怪物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疲劳,可是我们会……”
柳媚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道:“又要打起来了,不知道……”
刘震巽笑了起来:“这一次,血龙帝国弄出了冥河号这个怪物,好不容易有了点儿底气,不出来显摆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可惜了,他们当作宝的东西在咱们眼里不过是一堆废铁,比咱们的
训练舰还差好几个档次……”
柳媚点点头:“嗯,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能不能赶上这场大战。”
刘震巽微笑道:“赶得上,不过不是正面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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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涛把家里但凡能值两个钱的东西统统送进了当铺——死当——给父亲换来了一口薄棺,头七这天下葬的时候,很是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给方老爷子送行,毕竟十几年前方老爷子任知县的时候,他们也是受了恩惠的。可是世道如此,除了叹息一声好人不长命之外,也没有人能为方老爷子做些什么,事了,只得摇头而去。
同时出殡的还有老许家的两口子,这些天,方涛和招财进宝兄妹也没能碰上面,两家各自为自己的亲人过世而操劳。老爷子下葬之后,方涛又回到了四海楼继续干活儿。只不过,从此四海楼的楼顶上少了一个抱刀少年的身影。
税监大人在如皋盘桓了十天,十乡八店挖地三尺刮了几遍之后,终于凑到了想要的数目,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也就在三天后,泰州府传来消息,税监大人在泰州府被刺杀,被扒个精光吊死在城门楼上,往来客商被迫接受了一次有关太监生理构造的普及课程,消息传开,立时成为各县百姓街头巷尾的重要谈资。
四海楼的客房里,李账房微笑拍着方涛的肩膀道:“事儿都办完了,至于那个税吏,没便宜他,手脚都废了,下半辈子就在床上歇着。只是你以后别再犯傻,犯不着拿自己去换那些杂碎的贱命。”
方涛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原本以为自己要花一辈子来挑起的血海深仇,就一下子被报了,自己应该是喜还是忧?父亲过世了,自己的未来又在哪里?努力攒钱捐个出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