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家丁,出门觅食未果的扈青听了更是满肚子邪火。
青衣小婢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先传进他的耳朵里。
这个姓裘的真是完全不要脸了。
他同她一起的时候,她已不是清白之身,如今死赖在他身上,无非是想找个便宜爹爹给肚里的孩子,他不单要接下别人玩弄过的女子,更要接下那肚里的孩子,这何尝不是奇耻大辱。
他以为他同她解衣上榻,是对她的承泽雨露,他一世高高在上,真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想嫁他,然则蜕去了扈家的风光外衣,他真是什么都没有。
连他最看重的尊严,也早已经被人碎在敢四分五裂。
他气,真是被气笑了。
“我扈青尚未娶妻,又哪来的夫人?”他一步步走来,逆着光,带着一身风霜,走到了裘菁菁面前,他的脚还是跛的,却因为死要面子,放开了拐杖,他每走一步都很辛苦,却咬紧牙关挺直了背脊。
想给他背黑锅,想羞辱她,呵,没门。
“姑娘,你是不是会错意了,财神殿那一晚,我们确实很欢乐,但不过是你情我愿的嬉闹,我出了力,你也享受不少,露水结欢,随风即散,你是不是初逢欢好,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来扮着这丑相,逼上门来呢。我幼年的时候发生过一些意外,根本无法生养,否则以我扈大公子的风流之名,怎么可能二十几岁还膝下无子?你蠢,就不要以为全天下都是蠢的。”
他施施然地理了理落在肩头的长发,抿唇一笑,竟是十分妖孽。
“不可能,你有没有病,我还不清楚?你这样装模作样,还不是为了韩明珠那个贱人!你一直喜欢着她,惦念着她,别以我不知道!扈青,人可以无皮,但不可无情,你说过的做过的,都不想认么?”裘菁菁从没想过,自己看中的冤大头会突然反咬她一口,说什么出了意外,不能生养,扈家上下看着这个宝贝蛋长大的,哪有什么磕磕碰碰的事情发生?他分明就是为了推脱,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倒成了情圣,对着那小贱人还念念不忘了。
撕破脸来看,两人的吃相竟都是同样的难看、
这样的峰回路转,索性令场所有的人都看了个过瘾。
韩明珠和韩闲卿正指挥着厨房熬粥,一只柳树精便喘大气跑了进来:“夫……夫人,扈公子和刚才来投店的那位姑娘吵起来了,就快捋袖子干架了,你来不来看?”
客栈晚上偶尔会发生一些小规模的斗法,对于这种豪迈的做法,韩大钱儿其实是非常欢迎的,她准备了一个小仓,里边放满了预备替换的桌椅板凳,酒杯茶盏,打烂一下还不随她叫价?
但是白天发生这种打架撕脸的事,到底是少,她听了,就立马去搬小板凳看戏去了。
“这么稀奇?走,都看看去。”
韩明珠还在路上拉住了匆匆赶来的古夜。
三人后边还跟了一串的厨子啊,妖精啊,沸沸腾腾,纷纷扬扬。
有几个妖精在路上就开始开赌盘买输赢了。
裘菁菁正和扈青骂得高兴,忽然看见一大帮子人不知从哪来冒出来的,搬着凳了往对面的走廊上挤,为首的就是不怕事儿多的韩明珠。敢情她以为这里是在唱大戏呢。
裘菁菁气得脸都歪了。
“你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我继续吵下去?还是想让我表现表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你欢好一回?我不介意的……”
反正我什么也没有了。
他想。
还要脸做什么?还惦着算计做什么?
他本就配不上韩明珠,因为本质上,他和裘菁菁才是一路人。
扈青刻薄起来,整个人都带着一股贱气,这样的话,任何一位姑娘都会气得双腿发软。
韩闲卿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这么个嘴贱心毒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初见时的光风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