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沉默许久,一声叹息:
“佛心就是果位,以毕生功德凝聚而成,按理当不怕业火焚烧,因此他打了你许久,业火只损了皮相,却不伤脏腑……也是他打了许久,重重业障侵入,才毁了佛心,法力尽失……”
说到这里,忽道:
“我不是叫你莫争先么,怎么又跑出来了?”
李恪无奈道:
“师父肚饥,我只是出来化些斋饭,腾起云来,见有个寺庙,刚飞到这儿,便遇上了那厮,之后见这黑风山妖气滚滚,怕他们是一路贼,就也都打杀了,这……又做错了?”
“以后也别出来化斋了,饿不死他!”
菩萨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西行路上这些妖怪,你师兄、师弟都打得,唯你不行,我丑话说在前面,去路上仍有罗汉坐镇,若再打杀了,佛祖一怒,绝非寻常!”
“又不是我打他,是他打的我,自己遭了反噬,还成我的不是了?”
李恪越说越气,怒道:
“你们佛门,怎么这般是非不分,不讲道理?”
好么,这下成“你们佛门”了!
菩萨见他委屈,顺着话一想,好像也在理,设身处地的说,他也是一片好心,却无缘无故捱了顿打,还得受谴责?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
菩萨玉手一挥,净瓶中飞出一团甘露,落在李恪嘴边。
这次和颜悦色多了,声音温柔可亲:
“你无端捱了打,喝一口甘露,补补身子……后面的事儿,我去找罗汉说,不许他们随便打你便是,你也少出头!”
见李恪喝了甘露,菩萨头顶飘飘悠悠落下许多功德金叶,愈发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又说:
“嫚儿喝了龙血,这几日就要渡劫了。须记得渡劫前褪去那件紫绶仙衣,你也不要跟去,否则天劫酿成天罚,她捱不住!”
“多谢菩萨!”
李恪恭恭敬敬拜了一拜。
果然是个顺毛驴!
菩萨摇摇头,丢过来一把玉如意,笑道:
“嫚儿与我也算有些师徒缘分,这玉如意送她防身吧!”
话音未落,又是一蓬功德。
这回没等李恪拜谢,便纵金光遁去,一次两次,算是无心之举,次数多了,倒让这小子以为我薅他功德?
谁知,李恪愣了一下,瞅着金光去处。
“菩萨在薅我功德?”
菩萨一个趔趄,险些坠落。
这死孩子!
待李恪返回,杨婵果然已经出关,正坐在云屋上,跟悟空、敖烈说笑,那老和尚见他空手而回,一张脸顿时耷拉下来。
悟空在旁揶揄道:
“贤弟,你化的斋饭呢?”
李恪才想起来,嘿嘿一笑,道:
“师父,弟子寻到前方,见有一处观音禅院,着实是个好去处,想来化了斋饭也冷了,不若便去投宿,也歇歇脚?”
老和尚将信将疑,忙策马奔上山岗,遥遥一望,见那山凹里有楼台影影,殿阁沉沉,这才喜笑颜开:
“悟圣说的是,果有一座大寺!”
一行人风尘仆仆,径奔山门而来,但见那层层殿阁,迭迭廊房,两路松篁,一林桧柏,钟鼓楼高,浮屠塔峻,此时钟鸣声声,佛音滚滚。
陈玄奘自去拴马,李恪不愿住庙里,正待解开绳索,搬运云屋上虚空,杨婵忽然探出头来,羞羞的道:
“哥哥,在庙里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