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薄雾笼罩,晨光熹微。温婉意便带着柔儿一行人,朝陆府而去。紧跟在她马车后面的是三个大箱子,箱子表面有着花结。便是昨夜时分着急赶出来的礼品。
“柔儿,我这身装扮是否得体?”温婉意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今日之事,事关一辈子,马虎不得,万万不能出错。
柔儿听到问话,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带着笑意,轻声道:“小姐今日装扮,让人瞧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女下凡呢!”
温婉意今日穿的衣裳比起上次在东街口穿的要亮色一些,头上戴着青玉步摇,一步一响。面容画着当下最受女子推崇的胭脂妆,眉目如画,一颦一笑皆具风情。比起我见犹怜的柔弱之姿,这副装扮在温婉之中显出一丝俏皮,反倒更适合她。
“贫嘴,就会讨我欢心。”温婉意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有着些许得意,随后掩面轻笑,觉得这件事十有八九会如意。
她打听过陆府,关于陆青更是知道不少。他的妻子确实是那日她在街上错认成他“妹妹”的姑娘,但问题就出在他妻子身上。她没想到少有人杰表的人,妻子会是一个行为有异,认知有错的傻子。
她觉得这是个机会!哪个男人不想让自己体面?每个男人背后的女人都是实现他们体面机会。陆青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今日她花费时间打扮,除了让人眼前一亮之外,就是让陆青知道他妻子与正常女子的差异。这是计划的第一步,万事开头难,只要这一步走好,接下来的事便事半功倍。
“小姐,到陆府了。”柔儿撩起车帘一角,见马车停在陆府门前,想起一事,轻声道:“小姐,事出突然,我们并未交递拜帖,这陆府无人迎接,万一没人管事的人在,可如何是好?”
温婉意伸手,示意柔儿帮忙整理衣襟和发髻,勾唇一笑,柔声细语,“我一早派人打听过,陆老爷和老夫人不在,但陆公子却是在的。我们本就打算找他,这不正好?”
且没交拜帖,才能显出她们急着赔礼道歉,心诚,说明她们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找好住处,收拾完整,便上门来,更表明她们诚意满满。这些小心思,却是成事的关键。
“柔儿扶我下去。”
柔儿听从吩咐,先下马车,随后让奴才蹲下身让温婉意踩着当脚踏。
拿人当脚踏在大离是屡见不鲜的事。主要看主人家对下人的待遇,大户人家要上马车,车夫或奴才就要蹲着让主子当脚踏,也有的主人家觉得拿人当脚踏太过失格,便取消这规定。
“大奇,他们在玩什么?”林妙人蹲在地上盯着门口的人看了许久,转头便问站在门口的人。
大奇身穿蓝色衣服,带着小二帽,看着蹲下玩琉璃珠的人,微俯身道:“少夫人,他们没有玩,是在下马车。”
见林妙人眼中狐疑之色,他挠挠头,实在不知如何说,不好意思道:“少夫人,你瞧那蹲下身的人,面上就不情愿。哪里像在玩游戏?”
“那他们就是欺负人!!!”林妙人恍然大悟。
她随后双手叉腰,挑眉瞪眼,鼓起的腮帮子,像鱼吐泡泡,目光灼灼的盯着门口不远处的马车,奶凶奶凶的道:“大奇,我们把他们赶走!”
说完抓起地上的琉璃珠就往门口扔。
“别!别!别!”大奇迈步往前一站,用身体挡住企图出门去的林妙人,心中叫苦不迭。那琉璃珠虽不是稀罕物件,可也够普通人家吃两顿好的。
这破嘴!不知道胡说八道什么!少夫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十条命都不够赔!少主也真是,怎么放心让少夫人在门口等他们。
温婉意只觉得有视线放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是陆府的小厮,倒也没多想,随后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心下一怔,没想到她也在!
“柔儿,去通报一声。”温婉意轻抚鬓角,若无其事的整理了自己衣袖,眼角含笑。
大奇还在苦恼着怎么阻止林妙人,便见着门口那群人,其中有一个过来了。
柔儿见着大奇,微微行了一礼,刚起身就看见他身后露出来的林妙人,不知身份,却也谨慎的行礼。“麻烦大哥代为通报一声,温家登门拜访。”
大奇下意识的转向林妙人,回禀道:“少夫人,温家人。”
林妙人懵懂的看向他,又看看柔儿,呐呐道:“找我?”
柔儿心中惊讶于林妙人的身份,面上表情却毫无破绽。恭敬道:“陆少夫人,我家小姐登门拜访。”
林妙人伸出手,指着站在陆府门口,身穿粉色的衣裙的温婉意,歪着头问,“她?”
柔儿觉得林妙人问的这个问题并不好作答,轻敛眉,并未说话。如果答是,她家小姐被人这样指着,成什么人了?可回答不是,她回去不得被剥皮才怪。若是换别的人家,按照礼数会两人请进去。可这陆府……上一次在东街口遇到的陆青和林妙人时,小姐身边陪着的是小青,所以她并不知道林妙人的状况,只当她是不识礼数,目中无人。
温家在京城也是权贵。柔儿身为家生子,温婉意身旁一等大丫鬟,性子虽谨小慎微,骨子里却到底有些傲气的。正当她骑虎难下之际,便见她家小姐上来了。
“柔儿,怎么回事?”温婉意笑着问道,并不见半分恼意。
柔儿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一声惊呼。转头看过去,一眼便注意到林妙人的神色。她神色惊讶,小脸却紧绷,好像认识她家小姐。
“少…少夫人?”大奇见人神色不对,惊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妙人却没回答 他,如临大敌般,微拧眉,抿紧嘴唇,小脸绷得紧紧的,警惕道:“找阿清?”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
她对着温婉意,想也不想道:“阿清不在!”说完还瞪大眼睛,煞有其事的向温婉意点点头, 又确认了一遍,“嗯嗯!真的不在!”
大奇和另一个人门房小厮听得目瞪口呆,少夫人这话是张口就来啊!少主根本就没出门!他们二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一致认为是门口这几人与少夫人有仇!少夫人多好啊,对下人也好。这么好的人,居然这么不待见温家的人,肯定是她们欺负了少夫人。随即就站在林妙人这边,“少夫人说得对,少主确实不在。”
温婉意面上的笑差点挂不住,但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稳住笑意。
柔儿暗道情况不妙,抢先一步,给温婉意递台阶,“小姐,既然天意错过,那便不是我们不识礼数。”
那意思是既然我们已经登门道歉,你们人不在,那就是你们的错,与我们无半分关系。可柔儿并不知道,那日陆青说过并不需要赔礼道歉,不必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