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他坐不住了。
前辈明明说不出半个小时就可以醒来。这都过去半个多时辰了!
他坐在床边,双手拉住她的手揉了揉。呦呦怎么会在这儿?还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阿奴又去哪儿了?不是让她寸步不离跟着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迁怒了。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他不敢想,他怕自己会疯。
他想,以后就找高手全方位的保护呦呦。就这样想着入了神,都没注意到床上的人动了动,快要苏醒过来了。
林妙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茅屋顶时愣了愣。自己这是怎么了?想动身起来,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手都抬不起来。
她快急死了!找阿清也没找到,自己要变成阿娘那样睡着了,她真笨!
感受到身边有动静的陆青,清冷的眼里有着柔和的光。他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笑了笑,柔声细语里带着不易使人察觉的紧张,问道,“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只见她缓缓偏过头来,眼圈泛红,却倔强没掉眼泪,但有种不胜凄楚之感,愈发令人怜惜。
他看着心尖上的人这般惹人怜爱,急忙半跪在地上,俯下身,双目疑惑圆睁着,关切道,“呦呦可是受委屈了?”
林妙人没有回话,抿着唇,只是用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他,像凝视耀眼的光芒一样,好似生怕他会消失,只能这样笨拙的将人留住。
阿清是小狗,他说话不算话。可是见阿清变成木头人,她的心里面就好痛好痛。比生病的时候更痛。她想跑到他怀里去,可是她现在只有一点点力气,不足以支撑自己撑起身。
“呦呦长大了。”他起身坐在床边,让人靠在他怀里。“你怎么会跑出来,阿奴呢?”
林妙人用头在他的怀里蹭,充耳不闻他说了什么。小狗,阿清。说话不算话,不理他。她瞄了一眼陆青。发现他眼里的担忧,着急的不行。怎么办?阿公说,做错了要认罚。阿清,要罚!一个手指头后在理他。随即她就在他怀里别过头转向另一边。
看着她的行为,陆青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高热引起的后遗症?后遗症加重了愚痴之症?那……那以后还有治愈的可能吗?他一直坚信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看着怀里的人,他魔怔了。
他揽着她,逐渐加大了力气,虎口钳着她的下颌,将她的头强硬的掰过来,另一只手将人束缚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这就是命吗?可他不信命!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要试试。他想看着她健康,无病无灾,一生顺遂。
林妙人感受到身子被束缚在一个强有力的怀抱里,感觉快呼吸不过来了。用那刚恢复的微弱力气挣扎着想脱离怀抱。坏阿清,弄疼她了。
感受着怀里的挣扎,陆青的手微微颤抖。面色如白纸,忽而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更是惨白无比。他在意识模糊前向她伸手示意,让她别怕,自己没事。可是手伸到一半就支持不住了。他想,这次恐怕又吓到她了。他总是这样,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阿清!”林妙人惊慌失措的叫嚷。她白嫩的脸上感受到温热,骇然不已。一模一样,跟梦里一模一样!她被喷了一脸鲜血。梦里的场景!不要,不要,不要木头人。她浑身颤抖,来不及管自己脸上的血迹,颤着手胡乱的去抹陆青嘴上的血。本就没有恢复气力,摇摇欲坠的她,忽然像是恢复了般,入了魔抱紧陆青。一声声念叨着,“找大夫,找大夫。”脑子里无限回放着只有柳瑞风说的那句话。‘流血,要找大夫知道吗?’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想像平常陆青背她回家,背她看大夫时那样带他去看大夫。可她硬生生矮了陆青一个头。她只能让人压在背上,陆青的脚还无力的拖在地面上。
她准备好,刚迈开腿走一步便摔在了地上,撞到了本就四肢不全的桌椅,桌椅瞬间被压成碎片。
她怎么这么没用。她不要阿清变木头人,不要!她耳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哭,那个小人儿。她霸道的让小人儿不许哭。
老头儿一踏进屋里来,就想当没看到这一幕。刚收的大弟子变成要死不活的样子,都要被气出内伤了。他不禁在心里大喊,这就是个讨债鬼。
他眼睛一转,移到林妙人脸上,眼含古怪。心想,不会是这个女娃娃下的杀手吧?她想毁尸灭迹,结果被自己撞破了?那臭小子不是说,这女娃娃是他妻子吗?这满脸的血迹,能下这么狠……
不对,不对。他一瞬间又想歪了,这坏毛病!当务之急,应该是救他这多苦多难的大弟子。
“你。”老头儿转身,抬手指向自己刚带回来的人——阿奴。阿奴站在院子里,眼露疑惑?指着自己,“我?”
“除了你,这院子里还有谁?”老头儿怪脾气又发作了。这丫头,看起来不怎么机灵啊!“快进屋里帮忙!”
奇奇怪怪的老头儿!她刚到院子里站着就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桌椅破碎的声音,里面的人肯定在打架。打架,她能帮上什么忙?这不是添乱吗?她还要找小姐呢!
她迟疑了一瞬,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小姐?!”阿奴看着跪坐在地上满脸血迹的人,语气惊讶中带着点不确定。她将视线一转,转到那在地上躺着的男人身上,声含惊讶,又一声,“姑爷?!”她急步走过去,扶起林妙人,帮忙把陆青抬上床。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妙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看去,发现是阿奴。霎时间,她满脸血迹的脸带着兴奋和喜悦的抓着她手臂,急切道:“阿奴,阿奴,救阿清,找大夫!”
阿奴转头望向那个古怪的老头儿。她知道他会医术,刚救她的时候就知道了。只不过不知道他的医术造诣有多高。
老头儿注意到了阿奴的视线,不屑的哼了一声。等她们俩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然后,老头儿在她们俩说话时就已经把完脉了,表现得那是相当镇定。他脑子一有空,不禁再次怀疑三人的关系,又天马行空起来。
这个臭小子是本就胸口那一掌的内伤还没好又加上急火攻心,才变成这样。要他说啊,就是这狗小子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