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听说没有?有个死刑犯后天要枭首示众,在城西的牌楼!”
“小二,来一碗凉茶!”只见一路过的人,拍了在茶肆中正放言高论的店小二,出声询问道:“真的假的?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这还能有假?”店小二煞有其事的,仿佛被判死刑的时候,他正在现场。认真道:“我堂弟在衙门当差,就是看守大牢的!告示应该就快贴出来了,到时候就知真假!”
“哈哈哈!这位兄台别当真,并不是怀疑你说假话。”那人说着就递过去一小块碎银子,“兄台,你可知那死刑犯,犯了什么罪?”
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巡视周围一圈,掩面低声道“听说是盗窃罪。”
听闻,那人一顿,像是听到笑话般,反问小二。“小二,莫不是以为我不懂法?”接着他拂身,快速扫尽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清清嗓子,道:“大离律令规定,盗窃罪实以笞刑,刺字,罪不至死,更遑论斩首示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店小二摆摆手,连忙道:“这个死刑犯可不是简单的偷东西,据说是害了人命,被查出来后,东西也不交出来,抗拒审问,情节严重才被判死刑!”
那人继续问道:“害了谁?”
店小二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密语道:“据说是陆府公子的岳母!”
见听的人一惊,起身就要高声质问。店小二连忙按住他,怕这番话被人怪罪似的,连忙讨饶道:“哎哟,这位爷,你可别害小的!坐下!坐下!”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高声道:“小二,这边来一碗茶!”
店小二回首,高声应答,“好嘞,客官稍等!”要走之前,再三叮嘱那人别透露给别人,话是他说的。接着便念念叨叨的走去另一边。
就在此之后,茶肆热闹依旧,仿佛把刚谈论的当做饭后谈资。却没人发现茶肆中离开了两人!
夏日炎炎,蒸蒸上升的暑气将行人的身影也变的朦胧模糊起来,烤得人喘不过气。
然而,离开茶肆的两名男子,像是恍若未觉空气中的热气,忽略了蒸笼一样的地面,与迎面扑来的热浪般,步履从容,不慌不忙的走到郊外,走进一片密林里。
“是头儿!头儿跟暗一回来了!”密林里放哨的人,在树干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随后就有几个男子,从密林里的各个方向,陆陆续续现身。
被称为的头儿的人,是一个青年人,面容冷峻,直接停在一个人面前,对他吩咐道:“暗二,让所有人做好准备!”
“头儿,可是分布在江东县的所有暗卫?”暗二躬身应是,又犹豫道:“头儿,此事怕是有诈,也还要行动吗?”
见自己被他斜着眼淡淡了睨了一眼,暗二赶紧埋下头,抱手行礼:“是属下逾矩。”
那为首的男人,并未搭理暗二,却还是出声,冷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难道忘了楚家的漏网之鱼吗?”
这话把暗二怼的哑口无言。
当初就因为楚家跑了一个,才导致他们从京城一直追到江东,可这么久过去了,证据也没到手!
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罢了,反正出事了,还有个高的顶着!他一个小小暗卫,想那么多做什么?!
“暗一,你带一队人,后日潜伏在法场附近。”青年人冷声吩咐,强硬道:“不管消息是真是假,都要让他去见阎王!”
暗一点头,示意收到。但却眸光闪烁,心中仿佛在暗自思索,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的局面就是请君入瓮的圈套,头儿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为何还要让自己带人去?
那个江湖之人,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知道账本的消息,并且把账本弄到手,也绝无可能会交给他们。
那个人很清楚,他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绝无可能手下留情,如果东西给了我们,他必死无疑!
行走江湖的人,心眼堪比马蜂窝。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相反,头儿也不可能不懂,那为什么不直接全力杀陆青,让他交出来!况且陆青有软肋,比那个人更好掌控不是吗?
他沉吟片刻,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主子有令,外出执行任务,必须服从头儿的命令,若发现违抗者杀无赦,有异心者死无全尸。
他心中略有不安。只要是他自己多想,无中生有。
随即他带着三个人,去城中与其他人汇合。
两日后,城楼西侧。
只见夹道围满各路行人,对木栏囚车中的人,有的扔臭鸡蛋,烂菜叶,有的双臂环抱于胸前,做壁上观,堪比集市日,采买和买卖的人,往来络绎不绝,宛若下锅的饺子。
囚车中的人,乱发披面,双腿已被打断,整个人像一摊烂泥似的瘫软在茅草上,脖子却被高高吊起来,一身破烂的衣服上布满血污,多处皮肉溃烂生疮,周身散发出一股子刺鼻的腐臭气味。
他不时的闷哼几声,受着极大的痛苦。忽然囚车颠簸摇晃起来,他再也受不住颠簸扯到的伤口,咳嗽出声,像是钻心剜骨的疼犹如被烈火炙烤一般,瞬间袭遍全身。
就在一阵摇晃过后,到了城门西侧牌楼。
放眼望去,便可年城门西侧因常年作为刽子手行刑场的地方,那洗不掉的血渍,空气中仿佛也弥漫着铁锈的味道。
押送囚车的衙役,将那蓬头垢面的人拉出来,扔在斩首台上。他的双腿已断,只能趴在地面上。
李纪坐在看台之上,端眼睥睨着囚车中的人,接着又巡视周围,起身,缓缓道:“言出为箭,执法如山。明慎所职,毋以身试法。今,下首之人罪大恶极,枉害人命,罔顾律法,拒不配合,判死刑,即刻行刑。望众人引以为戒!”
说罢,便扔下令签,拂袖而坐。刽子手将明梏从犯人的脖子下拿下来,掷地,吐了口唾沫在手里,揉搓两下,才拿起斩刀。
就在他要手起刀落的瞬间,“叮。”箭矢破风声穿过云霄,直逼刀面。
侩子手被箭矢的力道震的一个趔趄,后退几步,心下一怔,猛然抬头,向李纪看去,接着便看向刑场外。
见李纪依旧坐在上首不动,他怒斥一声,企图将人逼出来。“何人如此大胆,不要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