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露和唐晓松再一次应邀来采访。
唐晓松打开摄像机支架将镜头对准主席台上的贾咏梅和陈建国。林雨露坐在台下的椅子上,快速地写着稿子。
陈建国扫视了一下会场,开始讲话:“从今天开始,全县优种奶牛繁育与养殖技术培训班第一期正式开班。参加培训学习的都是各乡镇农科站的技术骨人员。
学习的内容是由繁育中心的技术人员轮流教授优种奶牛的胚胎移植以及优种奶牛的养殖技术。我们繁育中心将利用一年的时间在全县推广优种奶牛的扩繁项目。全县奶牛养殖的技术推广就靠在座的各位来宣传指导。所以,我代表繁育中心的全体工作人员向大家表示感谢!”
会议室里响起掌声。
“下面请贾咏梅局长讲话,大家欢迎!”
会议室里再一次响起掌声。
贾咏梅说:“去年,繁育中心的同志们搬入办公大楼以后,不辞辛劳地加班加点,事无巨细地安置着办公设施,建立胚胎移植实验室。如今,他们还要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为全县农科站的同志们讲课。我作为他们的领导深受感动,也深感骄傲与自豪!向他们表示敬意!”
会议室里爆发出热烈掌声。
“我们还要特别感谢凤翔奶牛养殖场的场长史翔同志在百忙之中抽出自己宝贵的时间,义务为大家教授优种奶牛养殖技术的培训课程,我代表县农经局和广大学员同志们向史翔同志表示感谢!”贾咏梅说完拍手鼓掌。
史翔站起身朝着主席台鞠了一躬,又转过身朝着学员们鞠了一躬,然后坐在座位上。
贾咏梅继续说:“最后,让我们预祝优种奶牛培育养殖技术培训班举办圆满成功!”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会议结束后,林雨露来到贾咏梅的办公室。
贾咏梅两只手分别握住林雨露的两只手端详着,“真像天上下来的仙女一样!我是越看越喜欢!”
林雨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大嫂才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女呢!”
姐俩手拉手坐到椅子上。
林雨露问:“大嫂,凤哥的案子有消息了吗?”
“你大哥一直盯着呢!估计过了五一就有消息了。”
“咏竹姐和大姨还好吧?”
“咏竹本来就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况且还有志超。你大姨也是坚强的性子。等凤的事有结果了,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林雨露抿着嘴点点头。
贾咏梅有说道:“咏义快回来了!等他回来,让这傻小子好好补偿你!”
林雨露不好意思地说着:“我跟咏义哥就是好朋友,有啥好补偿的!”
贾咏梅撇下嘴,“好朋友就是基础啊!咏义走的这两年,你也没谈男朋友,还帮他照看家,还总给他寄东西。”贾咏梅说着又握住林雨露的手,“雨露,咏义可是天底下都难找的好男人,不是我当姐姐的俊着他说,你跟他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林雨露抿嘴笑着。
贾咏义肩上背着一个军绿色帆布背包,手里提着一只大行李箱走上楼梯,在01室的门前停住脚步。他从背包里掏出房门钥匙,打开房门,提着行李箱走进门厅,随手打开门厅灯,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拎着背包推着行李箱走进客厅。
他双手叉着腰站在客厅中央环顾着离别了两年的家。家里所有的陈设与离开时没有丝毫改变,玻璃茶几、电视柜、橱所有的台面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各种陈设摆放得整整齐齐,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客厅窗户下的一盆绿葱葱的龟背竹上,鲜绿的叶子泛着油亮的光,每一片叶子都被清洗的一尘不染。
贾咏义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林雨露是个值得托付的女孩儿,她把他的家照顾得很好。
贾咏义想着走去卫生间,打开淋浴器的电源,调好温度,又回到客厅打开行李箱。行李箱里除了几件内衣和一套西装,全都是给亲朋好友带的礼物。他把自己带去的羽绒服、几身长衣裤全部送给了札木县的藏民。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内衣和西装走进卧室。卧室的大床上依然铺着灰白格的床单,干净的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贾咏义拉开衣柜的门,把西装挂到衣柜里,然后换上睡衣,拿了一套干净的内衣走去卫生间洗澡。
贾咏义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对自己。两年的时间他整整掉了20斤体重,雪域高原的风霜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明显的印记,曾经白皙细腻的皮肤起了一层粗糙的黑皮,长圆脸变成了瓜子脸,深陷的两腮显得颧骨高了起来,上面的一抹红晕是高原日晒的印记,浓重的黑眉毛和络腮的胡须衬托得一双深邃的眼睛更加明亮,目光更加深沉、坚毅。
贾咏义看着镜中自己沧桑的面孔,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淋浴器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贾咏义抬头看来一下温度,水已经热了,他脱掉睡衣,站到水龙头下,温热的水流冲到头顶上、肩膀上,他把水流调到了最高档,强大的水流哗哗地冲洗着他的身体。
他闭起眼睛,扬起脸,任水花在自己的脸上流淌。洗热水澡在几天前还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札木县没有自来水,藏民们都是挑着木桶到河里去担水。
县政府为住宿的同志准备了水车,每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由送水员送到集体宿舍,将放在宿舍公用水房里的两口大缸倒满水。宿舍管理员每天将烧好的开水灌进暖水瓶,放到传达室的报箱下面。下班回宿舍时,住宿的同志顺便提一瓶热水回宿舍。电每天也是定时供电,晚上10点准时停电,早上六点供电。
像贾咏义这样非常讲究个人卫生的援藏干部在经过几个月的锻炼之后,逐渐适应了艰苦的高原生活环境。
在短暂的夏季里,星期天贾咏义和同事们吃过午饭后,就去河里游泳。清澈的像翡翠一样的河水洗涤了一整年的污垢。一群内地的青壮年穿着泳裤,并排躺在岸边的树下,望着蓝得令人炫目的天空。那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日子。
卫生间里弥漫着温热的蒸汽,水流冲到贾咏义瘦削的脊背上,沿着脊背流到大腿上、脚背上、地砖上,汇成一股溪流,流进墙角的地漏里。
贾咏义将沐浴露滴到浴球上,他拿着浴球往身上搓了几下,身上起了清香的泡沫。他搓着身体,脑海里浮现着阿里绵延起伏的群山,群山上成群的牦牛,还有在蓝天上展翅飞翔的苍鹰。他的耳边仿佛又听到了藏民们那婉转悠长的歌声。
两年百多个昼夜仿佛弹指一挥间,三天前他还在海拔3800米的高原上,如今他已经在家里。家就像这温热的洗澡水一样令人舒适、踏实、温暖。
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回到阿里。总之,作为一个男人,在阿里两年的工作与生活经历填补了他人生的空白,将来他可以很自豪地给孩子讲述自己的这段经历。
孩子!他什么时候会有孩子呢?他的同学们差不多都有孩子了。可他还是孑然一身。忙碌而有意义的工作,艰苦、新鲜的高原生活,宏伟的高原美景,淳朴有信仰的藏民治愈了他心灵的创伤!愈合的伤口不再有那个曾经令他心碎的女孩儿。她生活的好坏如今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两年的时间里他的心中一直晃动着另外一个女孩的倩影。在高原的每一个孤寂的夜晚,他清晰地看到她打着雨伞沿着彩色的石子路朝他走过来,就像从画中走出来一样。他的家也被她照顾得很好。他想让她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他想她一定会同意的!
贾咏义拿起喷头,将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然后从浴柜里抽屉里拿出一条新毛巾,擦干身体,穿好内衣,走出卫生间,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