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孩子都受过父
母敲打,不敢欺负宰辅之子谢如琢,以免带累家中长辈,唯有英国公府的小郎君姜锋敢对谢如琢恶语伤人。
毕竟姜锋除了幼学里总是考第二名,低魁首谢如琢一头,而姜锋身后的姜家乃百年世家门阀,却在朝中屡受内阁权臣谢蔺的打压,科举新政抬举庶族寒门,每占一个官位,那损失的便是名门子弟的利益,家中长辈常在家宴上说阁臣谢党的坏话。
姜锋对这些父辈恩怨一知半解,他只听懂了谢如琢的父亲和他们家不对付,因此他要拿谢如琢出这口恶气!
反正谢如琢怯弱,绝不会和他当庭吵嘴。
姜锋拦住谢如琢的去路。
“谢如琢,听说你在外喊不相熟的夫人为母亲?喂,你是不是从小到大丧母太缺爱了,所以才会见谁都喊娘?
说完,他哈哈大笑。
没等姜锋身边的小弟附和,一泼浓墨便兜头洒到小孩的脸上。
姜锋看着自己身上的墨迹,当场蒙了。
再看谢如琢冷着一张小脸,握住砚台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姜锋瞪大眼睛:“你小子疯了?!
谢如琢气得脸都发红:“不许侮辱我母亲!
孩子们看到姜锋出丑,哄堂大笑。
姜锋身为英国公的嫡出小郎君,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上,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他自觉丢人极了,大叫一声便扑向谢如琢。
谢如琢轻易不打架,但都是有气性的男孩子,平白挨打又怎会不还手?
没一会儿,孩子们互相扯住衣襟,骑在对方身上挥拳头。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快去喊先生!快去!
伴随着桌椅翻倒的轰隆声,年幼的学子们惊叫着跑出学堂,擦眼抹泪喊老师来救场。
等纪晏清闻声赶到的时候,两个小郎君已经闹得不可开交,扭打在地。
他吓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但一想着姜锋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比起被谢如琢冷待,他还是更怕被姜锋欺负。
于是,纪晏清也揎拳掳袖加入战局:“等等!谢如琢、姜锋,你俩别打了,都听我一言!子曰,识时务者为俊杰……
没等他说完,不知哪个挥出的一拳,正中纪晏清的背心,他痛得大叫一声,噗通倒地。
纪晏清心里比窦娥还冤,直喊:“你俩对打便罢了,揍我做什么?!
……
等老师们赶到的时候,两个小郎君身上体面雅致的衣袍都已经被彼此扯坏了。
这一通撕打,两人身
上被墨汁喷得乌漆嘛黑,白皙的脸蛋也青一道红一道,纷纷挂了彩。
老师们愁眉苦脸:“这可怎么个事儿!都是高官权贵家的孩子,责罚哪个不都是折腾人么!”
长者们看着谢如琢脸上的伤,心疼不已,又畏惧姜锋背后的英国公府势力,哪边都不敢得罪。
于是,他们只能拉出还在抹泪的纪晏清,骂道:“他们一个幼学魁首,一个幼学第二,第三第四都没出面,你一个第五来凑什么热闹?小小年纪助纣为虐,显出你能耐了是不是?!”
纪晏清挨骂,哽咽得更厉害了。
要是他知道自己会挨打,他打死也不来了!
姜锋的仆从闻讯往英国公府里通了气儿,国公夫人虽然心疼小儿子受伤,但也深知如今的谢蔺权倾朝野,等闲不敢开罪。
国公夫人只能咽下这口恶气,让仆从回幼学,笑着递话:“咱们家中大娘子说了,今日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何必满城风雨。既把孩子交到幼学,师长们看着管教便是,她不会置喙。”
此言一出,老师们才松了一口气。
英国公府最是难缠,他那边摆平了,谢家也不会太过斤斤计较。
谢如琢闹出一场阵仗,由于他是先动手的那个小郎君,老师们罚他在廊庑底下站一个时辰。
纪晏清属于半道上添乱的那个,也该罚。
唯有姜锋哭喊着脸疼,被母亲派来的仆从接出府外去瞧伤了,不必罚站。
树影婆娑,两个小儿郎站在灿灿春光下,相顾无言。
还是谢如琢打破了寂静,他垂下眼睫,小声开口:“多谢你来劝架。”
纪晏清“嗯”了一声,心里委屈。
平白挨了一拳两脚呢,谁想劝架啊!但帮都帮了,做个人情倒也不过分。
兄长在学堂外罚站,丙班的纪鹿偷偷摸摸跑到走廊上。
她看到纪晏清,杏眼一亮,快步跑上去,对两人说:“你们还没有用午膳吧?呦呦带了酥饼。”
纪晏清偏头,抹掉眼泪,接过妹妹给的酥饼,咬了一口:“怎么是蜜豆的?我爱吃莲蓉的,那个留给我。”
纪鹿对兄长翻了一个白眼,把另外一块酥饼递给谢如琢:“谢如琢,你也别难过,这个给你吃吧。”
谢如琢偏头,没有接,也没有搭理兄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