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淳玉莞尔,扯了扯他的袖子,“说什么呢。”
博武不以为意,“宅子是先皇赠送的,你若是个有本事的,也让先皇赠送个,我照着一样的格局给你布置如何?”博武挥着盒子在博头上敲了下,促狭道,“别忘记之前切磋的事情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这时候,回廊上走来一人,身姿曼妙,哪怕厚厚的衣衫也裹不住娇好的身材,沈月浅下意识的抬头看博武反应,却见他目光一凛,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气,沈月浅蹙眉,难不成她猜错了?金娘不是被博武赎出来的女子?
“奴婢给国公爷,世子爷请安。”金娘的声音轻柔,好似山林黄莺似的悦耳。
博先是疑惑,待见着金娘身子朝着的方向后才恍然大悟,拉着周淳玉退到一边,看好戏似的望着博武和沈月浅,他们刚走出院子,这边正是回廊的拐角,也不怕被身后的人瞧了去,金娘,早就预谋好了。
果真,不等大家开口,金娘上前一步跪在博武跟前,“金娘从小在江南长大,入了那种地方以为一辈子不会有重见天日地日子了,幸得国公爷怜悯,替奴婢赎了身,奴婢离开江南来京城只为答谢国公爷相助之恩。”
沈月浅挑眉,生在江南,看来她真是没猜错,金娘就是博武在江南的女子。
博武眉色却冷淡的很,手轻轻摩挲着沈月浅手掌,不给她抽回去的机会,“不用谢我,你替我办事,这是事先答应你的,如今你有了自己的日子就好好过吧。”
金娘一怔,抬起头,眼眶里已经蓄满了眼泪,她来京城真的是为了找博武,不过被人骗去了火坑,跟着战责也是没有办法,奈何京城如此小,她苦苦要寻觅的人一直在她身边,得知博武就是江南为她赎身的那个人,金娘就明白,她心中所想的事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她今日来不过抱着最后一点念想,博武若是记着江南的情义,留了她在身边,一辈子当个奴婢她也心甘情愿。
此时,博武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愿意。
金娘艰难地张了张嘴,试着最后一次挽回,“国公爷,奴婢只想……”
博武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出声打断她,“金娘,你该明白我是什么人,有的事情,哪怕是从嘴里说出来,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金娘害怕地低下头,是啊,她怎么忘记博武骨子里是怎样的人了,从不手下留情的她愿意帮她也不过是念着欠了她人情,即便美若天仙,看自己的眼神从来和那些客人不同,是她肖想了,她想得更多,战责虽然不如博武,好在能给她一个安全的住处,若是再被战责抛弃,她这一辈子,就什么都没了。
想明白了,站起身,胡乱的抹了抹泪,“奴婢不过想问问国公爷可是见着奴婢丢的耳坠了,上马车了才惊觉耳坠少了一个。”
博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娘,之前,金娘向周淳玉打听沈月浅和博武的事情他是知晓的,没想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博武在江南藏起来的女子竟然是金娘。
只可惜,人跟了战责,否则,还能和沈月浅一较高下。
博武看博眼神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侧身对沈月浅丢下一句,“不要多想。”大步上前,拉着博手臂往前走,博想要反抗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在回廊上大打出手,这会,金娘身边的丫鬟来说找着耳坠了,金娘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朝沈月浅周淳玉矮了矮身子,和丫鬟走了。
周淳玉担忧地望着沈月浅,“你要相信大哥,那个金娘不是个简单的。”
沈月浅回以一个安抚的笑,望着消失在拐角的身形,“我心里有数。”能拉拢三房几个孩子对她推心置腹,再让战责娶她,这种女人哪会是个简单的,“好在她心里清楚什么该舍什么不该舍。”心思复杂,考虑的事情越多,金娘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为了博武抛弃如今的生活,何况,她和博武,什么事都没有,金娘就更不敢放手一搏了。
博哀嚎得厉害,沈月浅指了指两人打斗的方向,“要不要过去看看?”
周淳玉扬眉,“不过去了,他叫的是大嫂,我去了不是多事吗?大嫂过去不?”
沈月浅促狭,“他大哥在,也没我什么事,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两人手挽着手往前,博察觉到不对劲,转身欲跑,博武哪会给他这个机会,抓着他胳膊,另一只手落下,博看着明明晃晃的烛火从身边晃过,一瞬也没有停留,身上痛得厉害,顿时求饶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明早还要帮着你搬家,今天就到这吧。”
博功夫不错,对上博武哪会有胜算?刚不还手不过是想在沈月浅和周淳玉面前卖个委屈,谁知两人毫不在意,受了伤,博不会傻得还手,博武出手的招式来看他就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越是反抗,落在身上的拳头越重,博望着贵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将贵记恨上了,贵从小到大嚷嚷得最痛苦就是被博武罚写抄诗词,在博看来,那是天大的享受。
约莫半个时辰,博才从博武手里逃脱了,已经痛得龇牙咧嘴走路双腿都在打颤了,博武在军营多年,训练士兵更是有一手,博武力道控制得准,每一拳都落在他身上敏感的地方,又痛又舒服,走路嘴里都忍不住想要发出点声音来。
回到屋里,沈月浅刚洗漱出来,玲珑提着熏笼替沈月浅熏头发,宁氏送的盒子搁在旁边柜子上,博武朝贵吩咐一声备水,带着衣衫去了偏房,琢磨着金娘的事情怎么解释。
出来时,屋子里只了床头一盏灯,被子凸出一块,乌黑的秀发随意洒落在枕头上,博武上前转过她身子,见她面容安静,心里松了口气,“金娘就是江南的女子,我为她赎了身,给她一笔银子之后再没见过她,你别想多了。”
沈月浅着睁开眼,眼里带着怨气,“我是那种人?”事情说开了,她不会介意,何况,周氏那里还有博武发的誓,沈月浅往里挪了挪,博武翻身上床,挨着她躺下,有杨盈的事情在前,沈月浅又负气离去,今日遇着金娘,博武心中多是忐忑,手伸进被子里,紧紧抓着沈月浅的手,“阿浅,睡吧。”
沈月浅抽回手,在他受伤的目光中缓缓搂住他腰身,“相公,过去的都过去了吧,明天开始,我们好好过日子。”
博武对她得行为很是欣喜,又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小心翼翼了,如今,哪怕她一个拥抱都让自己欣喜若狂,伸手枕着她后脑勺,脑子里满是搬进新宅子后一家五口人得生活,呢喃道,“阿浅,以后不准再离开我了。”
再一次,他只怕自己真的承受不住了。
沈月浅闷闷地点了点头,“我再也不走了,就是死,也要陪着你。”
窗外雪花簌簌而落去,北风轻轻卷起片片花瓣,带着一室幸福的味道。
新宅子和沈月浅看的图纸没有出入,不过,景色更雅致好看,初月院门口栽种了两排腊梅,梅花竞相绽放,香味扑鼻,走在甬道上,像是到了一处仙境,博带着一身伤见着甬道旁地梅花也说不出话来,葡萄见枝头有花,拍着小手要摘,奶娘阻止了她,自己踮起脚,小心翼翼摘下一小枝,拿巾子捂着枝干递给葡萄,欣喜道,“梅花好看,小姐都喜欢呢。”
周淳玉走在沈月浅身后,也喜欢不已,博看她眼神变了色,忙凑过去,一本正经道,“大哥准备两排腊梅不过是想着今日搬家,明年开春,就是两排树,那时候,可一点不雅致。”
周淳玉瞪他一眼,如何不明白他不过是想告诉自己沈月浅过得不如她眼中幸福,博武对沈月浅维护她看在眼里,宁氏那边可能战嵩说了什么,态度算不上热络,也说不上冷淡,比之前太夫人对宁氏的语气要好很多,宁氏什么性子周淳玉大致猜到些,主持中馈多年,对谁都强硬得很,好比二房三房分家,若非战嵩从中周旋,两房是什么东西都得不到的,可是,不过一晚上,宁氏就对沈月浅转了态度,不得不说,沈月浅是个有福气的。
“春天就将梅花挖了移栽成海棠,左右府里花房大,不差四季的花儿。”博武站在两人身后,声音不高不低,博吓得双腿颤抖,转过身,强颜欢笑地抽了抽嘴角,“是么?那春天的时候我可要过来好好见识见识。”语毕,神色已经恢复了从容,走到奶娘跟前,接过她怀里的葡萄,“葡萄,二叔抱着你逛逛其他地儿。”
宅子不如家的院落大,不得不说,布置得却是精致,一山一水,一亭一桥都独具一格,博眼中流露着赞赏,又忍不住暗暗鄙视博武,依着他的性子,不会主动宴客,这么好看的院子不就白白浪费了?
不到两个时辰,所有的东西就全部搬完了,沈月浅和周淳玉坐在炕上,点评着屋子里的布局,“要说偌大的宅子,这一处怕是我见过最称心如意的。”之前的景致好看的,屋子不尽人意,屋子格局好的,景致却或多或少有败笔,而这处宅子,屋子大宽敞,中间连通着偏房,偏房里的大池子甚是得周淳玉喜欢,“大嫂,你说明年我问问娘,也比照着你这样的屋子建一间室内池子起来如何?”
动土是大事,周淳玉自己做不得主,要得了宁氏首肯,再请风水大师看过后才行。
“你若是喜欢,和娘说一声,问你大哥找工匠,花不了多少时间。”博武问她的意思,当时沈月浅脑子里想的便是沐浴用的大池子,池子大,在里边随意伸展四肢,和周淳玉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你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出声询问。
沈月浅笑道,“想着当年我们在南山寺脚下泡温泉的情形了,二弟妹,年后娘估计会带着我们去上香,到时再去温泉庄如何?”
周淳玉毫不犹豫点头应下,“叫上薇姐儿吧。”
心有默契,丁薇第二日就上门来,沈月浅才知晓丁家发生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