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然目不转睛看着朱红色的门栋,天青色的瓦片,碧蓝色的天空上缀着散云,街上有梳着小揪揪的一对童男童女在跑来跑去,街上叫卖包子和小食的摊铺,不是自吹自擂的叫卖声,而是声音或者婉转或是豪放,如同在唱着歌一般。
秦锦然忽然想要下街去走一走,就问听雪,“这京都之中最热闹的街道是哪里?”
“朱雀大街,”听雪说道,“那里人最多了。”
朱雀大街?秦锦然问道,“那是否还有青龙大街、白虎大街?”
“有的。”听雪侃侃而谈,秦锦然便知道了,京都之中按照方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条主路四通发达,也是最热闹的所在,只是每一条路热闹的又有不同。
青龙大街坐落着的是院,那里连接着的小道有人的官邸,有闹中取静的胡同,有一条街都是买卖古玩的,还有肆笔墨纸砚的买卖之所;白虎大街则是武院,连接着的小道有武官的官邸,同兵器谱子,京都里巡视的御林军就是在白虎大街,每日里清晨的时候则是可以听到喝喝的声响;青龙大街和白虎大街是一一武,那么南边的朱雀大街和玄武大街主营是商铺,侧重点又有不同,朱雀大街多是女子最常去的地方,成衣铺子、精美的首饰、胭脂水粉,还有些从海外来的精致玩意,玄武大街则是大杂烩,商铺、酒楼、成衣铺子、胭脂水粉等物都有,面向的是京都里的平民百姓,价格低廉,还有挑着担子的货郎,从那里采买的头油绢花之物,更是便宜。
秦锦然最想要去的地方是青龙大街,最吸引她的就是那里的肆了,但是想到了听雪最着重说的就是朱雀大街了,显然小丫头对朱雀大街向往之极。听雪的心思并不难明白,那华贵之物就如同现代的奢侈品,不少女子心底是有过艳羡的。
“晚些时候便去朱雀大街看看。”秦锦然说道。
“真的吗?”听雪的眼睛亮闪闪的,就连听夏也看着秦锦然。
“恩,”秦锦然点点头,“今个儿不太方便,晚些时候去看看。”
“可是,那里的东西多是很贵的。”听雪小声地说。
两个丫鬟都心知肚明,钱若是不够了,不要指望府里头的,现在虽然有些余钱,也要省着花,万一有什么事故总能够用得上。
“你也说了,多是很贵。”秦锦然说道,“还是有便宜的,再说了,没有看中的,光看看也是可以的。”
“好。”听雪甜甜一笑。
这一次是从西边出得城门,正好和东边是反方向,她望着东边的方向,眼眸里是淡淡的希冀。往西边走,就看到了一对带着红缨,穿着轻盔的御林军,最前方的两位将领腰间别着宝刀,红色轻盔威风凛凛正说着话,“听说赵将军就要回来了,上一次在校场上,他出足了风头,沈老弟,上一次你生了病,错过了和赵将军切磋的机会,当真是可惜。”
另一个身材略消瘦的人笑着说道:“赵将军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英雄,我错过了不怎么可惜,当年考武举人,便切磋过。”
“哦?竟然还有这一回事。”
“你当真是记性不好,当年武举,他可是拔了头筹的!之后就入了军,他原本也可以留在京都之中,只是他说好男儿就应当征战沙场,就去了边城。”
此时听雪也听到了外面人的话,知道秦锦然失去了记忆,连忙说道:“二少奶奶,他们口中的将军就是二少爷呢。”声音是说不出的欢喜。
习武之人最为耳聪目明,那位沈姓的将领听到了话,就望了过来,正好就看到了秦锦然,秦锦然面色苍白而蜡黄,额头上裹着纱布,看上去就是个面目平凡的憔悴妇人,就连身边的丫鬟一个一团稚气上不得台面,另一个脸上也裹着纱布。想到了赵梓晏的容貌和气度,这般的女子当真是般配不上赵梓晏。
秦锦然瞧见了沈将领的目光之中的惋惜,一瞬间就想到了许多,那沈将领认识赵梓晏,并且认为自己般配不上赵梓晏。
另一位将领见着沈将领的目光,“沈老弟,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两人便继续往前行着,听雪见着两人走远了之后说道:“那位沈将领应当是武榜眼了,是和二少爷同榜出身,留在京都之中入了御林军,现在是首领了。”
听雪是曾经做过乞儿的,跟了秦锦然之后为人谨小慎微,私下里对京都的事情府中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打探的清楚。而听雪如数家珍的模样让听夏有些错愕,“听雪妹妹知道这么多事情,真是了不得。”
听雪笑得腼腆,“恩,我喜欢留意这些。”
见到那两位威风凛凛的御林军的将领只是一个插曲,马车继续行驶着,果然就听到了校场的练武的声响,街道上也有遒劲的汉子,甚至秦锦然还见到了穿着短打的姑娘家!
这个世道当真是有趣,统共花了一个时辰出了城,在城内看了一路到了城外就有些倦了,听夏昨个儿磕头磕得厉害,面色十分难看,秦锦然从药箱里拿出了清心安眠丸,“吃点药,睡一觉,等到到了庄子上就好了。”
听夏吃过了药,最后靠在马车壁上,闭上了眼睛,秦锦然把软枕放置在了听夏的身后。车窗外是单调的风景,绿油油的田地,偶尔路过堰塘可以看到大片的荷叶飘在水面上,还有鸭子在堰塘里游水,单调的景色让听雪也时不时闭上了眼。秦锦然则是留意远方的林木和住户人家,心里记下了从经郊外的路段。
京里头的路宽阔好走,不过街上的行人多,马车的速度并不快,等出了城门,马车的速度就快了不少。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偶尔见到的住户人家要比靠城的地方更显得落魄了。
一个半时辰之后,终于到了崎岖的小路。
听雪被颠簸弄得醒了过来,涨红了脸,想要说什么,而秦锦然摆了摆手,指了指怀里的听夏。刚刚瞧见听夏睡得不太好,秦锦然就搂住了听夏,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听雪此时惊讶地张开嘴。
这样颠簸的小路,不要说秦锦然了,就连听雪面色也是苍白,睡梦之中的听夏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秦锦然的手按在她的太阳穴处,手指按压。
马车终于缓缓停下,推了推听夏,听夏迷茫睁开了眼,“二少奶奶。”
“已经到了。”
秦锦然是最后下了车的,见到了庄子的模样,眉头微微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