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皎这几天太久没独处过,便暂时打发他们,独自在溪边闲坐。
几天前,赢长屹送她山茶花,是想告诉她:本生于宽阔旷野,怎甘心屈居于一方天地。
但她发现山茶花另一独特之处:
世间许多花瓣枯萎时,是花瓣一片一片掉,山茶花却是整朵整朵掉落。
就如同女子的爱,干脆决绝,失我者永失。
她坐在溪边的天然石头上,静静享受这种月光、山茶、心灵与景合一的境界。
但李穆的话忽然打破这份宁静。
她抬眸看去,就看见溪流对面不远处的松柏树下,战寒征那一袭黑色身影伫立。
树的阴影笼罩,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陈玉皎也不在意,本来平静的眉顷刻间便皱了起来。
这么晚还遇到他?
聊?有什么可聊的?
她站了起来,隔着溪水一身薄凉:
“定西王,我与你除了还钱之事,无话可聊。”
战寒征闻言,周身的气息沉了。
但他没多言,只决断地谈他想谈之事:
“陈氏,你若真认为本王与阿九屑于留在你这陈园,尽可随我们搬去新府。”
曾经老定西侯府墙壁掉泥,他也未曾嫌弃过半分。
搬家,战寒征并无异议。
陈玉皎却迎上他的目光:“我若是不搬呢?”
不搬,还有九天就是他与燕凌九的大婚。
“定西王,你应该不会在这陈园大婚、把燕凌九娶进陈园吧?”
在陈园完婚,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们……谁耗得过谁呢?”
她的声音悠悠的,话毕,还意味深长地看战寒征一眼,便转身离开。
路过李穆身边时,陈玉皎又提醒:
“记住,以后不可再叫我夫人!”
虽然还没有正式去官府办和离手续,但她与战寒征已与和离无异。
她沿着溪边的青石小道走远。
那白色的身影清冷决绝,甚至带着霜雪般的冷漠。
战寒征眼眸里是女子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
曾见了他就迫不及待、满心欢喜的女子,如今竟这般薄凉?
她是她,又似乎不是。
且,一个妇道女子,竟还会计谋、会反将一军了?
李穆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这么好的月色,应当是聊天增进感情的最好时机。
他以为陈玉皎再怎么会抓住机会,和王爷聊聊心里话,可她竟这么淡漠?还就这么走了?
转瞬一想……
李穆走回战寒征身边,缓解冰凉的气氛:“王爷,夫人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有些怄气是人之常情。
要不要拦下她,再好好谈谈?”
“不必。”战寒征神色恢复了冷峻。
到底是个妇道女子,眼底心里只有钱。
走了,便随她。
只是此次,阿九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弥补此等妇人……
罢了,燕凌九想做的事,战寒征又一向满足。
片刻后,战寒征吩咐:“将补品准备好,每次按时送至沉武院。”
这本就是战家亏欠陈玉皎的弥补。
且她到底是个妇道女子,怄气拿乔过后,服软,是她们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