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跟着模仿。
农妇热情的回应:"好,好。招弟好乖。翔翔好乖。"
她望着这家人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去拿来一袋稻谷,追上她们:"昨天薛先生来帮工一个下午,这是要给他的,他没带走。"
纪曼云轻声推却:
"不用啦。他昨天没上班,刚好有空。大家有需要就互相帮忙,这没什么。你一个人要给十几个师傅做饭,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来帮忙?"
"谢谢啦,有需要再跟你说。我早就习惯啦,一天要做五顿饭柳。天还没亮就做好第一顿了。"农妇笑了笑,将一袋米塞给招弟。
招弟正望着田垄里的白鹭鸶和八哥,幻想自己骑着白鹭鸶在天上飞,突然沉甸甸抱了个满怀,不知如何因应,仰头望着母亲。
农妇轻轻摸了摸招弟的头发:"这是给招弟的。招弟放学常常帮忙扫地煮饭,还会顾两个弟弟,好乖柳。"
她朝纪曼云笑了笑:"我去忙了。"说完回到丈夫身边帮忙。
纪曼云凝望着农妇离去的背影,再转头望着田间金黄的麦浪,对身边的孩子们轻声说话:
"农民是最懂得及早做准备,很有智慧的人。象是插秧、割稻,他们把时间算得很准。如果提早收割,稻子没有全熟。可是收迟了,稻子就会发芽。"
她轻轻调整背后儿子的位置:
"他们知道这田地要种什么,还要计算收割时有多少时间,多少人工可以用,还要看天吃饭,想办法克服困难。虽然整年忙个不停,却没有一句怨言,抱着勤奋上进的精神,坚持一种信念,立下自己的脚跟。我们做人就要这样。"
招弟听话的点了点头,摸了摸弟弟的头发:"听到没?妈妈教我们要学习农民伯伯的精神。"
弟弟乖巧的点点头,又将姐姐的话复诵了一遍。
招弟又说:"翔翔,爸爸说,农民养活好多人,是了不起的大生产家。"
翔翔对姐姐的话一知半解,却看懂姐姐脸上的肯定神情,用奶音复诵:"大生产家......"
招弟边走边纠正弟弟的发音。
三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坡路往上走。
在丘陵坡道中段边上,有几座日式房舍,每间独栋房屋都有庭院,内有鱼池与花树。
母子三人在其中一座房舍前停步,里面有个女人正在打扫庭院。
纪曼云问:"请问孙太太在吗?"
正说话间,毛羡时端着一盆花走出来,和纪曼云对上了眼。
相较于纪曼云天生的温和雅,毛羡时则是矫揉造作,却自以为是高贵端庄。
在这个纯朴的乡村里,她自恃身分高人一等,时时刻刻要求自己,各种言行举止都要有贵妇人的模样。
她从报章杂志上学习官夫人的笑容和仪态,认真对镜练习,随时在外人面前展现,丝毫未觉自己带给别人的感受,就是一种不协调。
她的孩子还小不太懂,而丈夫也不好意思跟她说实话。
那刻意挺直的脖子和腰杆,在招弟眼里看来极不自然。
她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回想起曾经落枕的惨况,不由得同情毛羨時,心想:"她扭到脖子了。一定很痛,笑起来像在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