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这…..”韩杏儿被说了个大红脸,心下犹是惊疑不定。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苏宏。
苏宏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眼见韩杏儿看过来,笑着点点头,温声道:“田家的事儿你莫担忧,苏叔叔自会想法解决。你自安心回去就是。”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且耐心,莫急。”
韩杏儿看着苏宏点头,登时满眼放光,整个人便如回了魂一般生机勃**来。只是再待听到后面加的这句,顿时“嘤”的一声羞了个大红脸。
什么叫且耐心莫急啊,这说的自己好像亟不可待似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可偏偏这是长辈,总不能发作吧。不由的跺跺脚,两手一捂脸,转身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苏宏爽朗的大笑声,大胸妞儿羞的更甚。只是羞涩之余,却是满心都是欢喜,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恐惧和担忧,猛然不见了,整个人轻快的如同要飘了起来。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待回头看,身边猛然多出个人,嘿嘿笑着道:“傻妞儿,是不是要开心死了?”
韩杏儿下意识的要点头,猛然醒悟,歪头看去,可不正是苏默这坏人。
“你…你又来胡说八道欺负人。我….我哪里开心了?你….你却追来作甚?”嘴上说着,脚下却放慢了步子。
苏默眼见她说话之际,臻首微侧,明眸善睐,眼波流动。双颊的红晕在天边晚霞的辉映下,竟是说不出的清丽不可方物。这女孩儿家动了情的风致,让他也不禁的有了片刻的失神。
韩杏儿被他盯着看的羞涩,不由的将头扭过,心下却是暗暗欢喜。
苏默自失的一笑,咳了两声,这才干笑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来送送你。”
韩杏儿闻言大为感动,才待说几句温柔的,却听那坏人又道:“要知道你可是欠着我钱的,这要有个好歹的,我那钱可不没着落了,到时候我找谁哭去啊。”
韩杏儿脚下一个踉跄,险险一口气没倒上来。瞪圆了杏眼盯着苏默,一口小糯米牙磨的咯吱吱响。
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他就是有这本事,不管多好的气氛,他总是能给你破坏个干干净净的,让人气的恨不得咬他两口才解气。
咬他当然不可能,那就只能拿眼光杀死他。但可惜的是,以苏某人的脸皮防御度,这招明显不管用。
瞅着这厮眨着眼一脸的无辜,大胸妞儿也只能恨恨的瞪他一眼,索性转头不再看他,只脚下微微加快了速度,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苏默呵呵一笑,脚下也紧走两步跟上。不但跟上了,还更加贴近了些。
这坏人!韩杏儿察觉到他的举动,脸上火辣辣的烧的厉害,心中暗骂一声,却又隐隐的有些欢喜。
极快的横了他一眼,随即垂下头,只顾埋头疾走。只眼角余光时不时的偷瞄一下,便是苏默的衣角一飘手指一动,都让她心中怦然,满是甜意。
初恋中的少女,情怀总是如诗如梦。哪怕恋人再大的缺点,也会视而不见;哪怕最微小的优点,也会无限度的放大,然后自己再沉迷其中,百般品味。
两人尚未明确关系前,韩杏儿还是懵懵懂懂。对苏默的感情只是处于好感阶段。
但是这层窗户纸捅破了,那些好感便瞬间发酵成恋情,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转变,固然是初恋中的常态。但跟这个时代,女子从一而终的婚姻观,也是有莫大的关系。
在韩杏儿心中,有了苏宏的认可并要上门提亲的承诺,苏默自然就是自己以后的终身了。自己的夫君,当然是怎么看怎么好了。
至于说这个不着调的夫君总是逗弄自己,惹自己急,韩杏儿虽然懵懂,却也能约莫体会出里面的情趣。更不要说,不管什么借口,苏默肯来送自己回家,这就已经让韩杏儿如饮醇醪了。
这种情绪下,对于苏默显示出对自己的亲近,韩杏儿唯有心中欢喜甜蜜,又哪会真的生气,最多就是有些羞涩难以罢了。
晚风轻拂,夕阳西照。冬日的傍晚,天边的余晖将这古大明的小城层渲尽染。
灰墙、黛瓦、老树,往来的人流,都似镀了一层浮光,乍一看去,竟有种恍惚如梦的意境;
这个时辰已是准备晚食的时辰了,如是远远近近的屋顶上青烟袅袅;
有孩童呼朋引伴、大呼小叫着跑过,手中的风车呼呼,胯下的竹马沙沙,攸忽而来,又攸忽而去,只留下串串清脆的笑声在晚空回荡;
城门上的角楼飞檐下,铜铃随风轻响,摇曳出古色古香的余韵,在残阳中化为一张剪影。
这风、这烟、这光、这影,在苏默眼中便凝成了一副隽永的工笔画卷。
佳人在侧,暗香袭人;余晖尽洒,暖意洋洋。这一刻,两人似都溶入了画卷,忘了言语。只偶尔相对一眼,会心一笑,已然是入了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这般信步徜徉,待到天光渐暗,二人才猛省过来。再抬头看时,不觉中已走入了西市,前方不过数十米处,便是韩杏儿家的茶馆了。
苏默停下脚步,含笑看着韩杏儿,扬扬下巴笑道:“喏,到了,我就不进去了,不然我怕你爹又来追杀我。”
韩杏儿微羞着脸颊,抬首白了他一眼,抿嘴嗔道:“又来编排人,我爹爹哪有你说的那般凶恶。”
苏默哈哈一笑,抬手拨了拨她头上的丫髻,笑道:“得得,你爹是好爹,最好的爹成不?快进去吧,我便在这看着你,等你进去再走。”
韩杏儿眸光闪闪,眼中大有温柔之意。迟疑了下,终是点点头,转身往店中走去。
才走了两步,忽的又回过身来,抿嘴一笑,歪头道:“那一半银钱,我没给我爹,还在我那儿。不过,我不准备给你了,便当作是你欺负我的赔偿。”说完,不待苏默回话,嘻嘻一笑,转身跑了。
苏默愣住,随即叹口气,颓然道:“我就知道,那钱是肉包子打狗了,唉……”
喃喃自谑着,眼见那妞儿已经跑到了门前,待要转身离去,猛地却停住脚步,望着那边,眉头渐渐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