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的程普,“程公来的倒是快,还请稍后,容我让这些兄弟入土为安,你我再议大事。”
看着荆州水军满打满算,不过十几个人的伤亡,程普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狗娘养的贼子,真不是个东西。
但他暂时还是忍住了,并没有立马发作。
让同袍入土为安的机会,是一件无比庄严的事情。
这个机会,他愿意给。
一溜整整齐齐的十八个坑很快就挖好了,甘宁亲自主持将十八名士兵掩埋。以岩石为坟茔,以扣下来的船板为墓碑,上将士的姓名,及因何丧命于此。
“传闻地府有十八座,今日尔等亦有十八人。若分去十八地狱,给咱每座地狱组建一支水军,阳间不容尔等英雄,那就在阴间逞凶!”甘宁洒出一碗酒,仰天长喝。
周围阵型严整的两千多将士,具神色悲恸,齐声高呼,“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秦风无衣》在两千多荆州水军的合唱中,响彻长江两岸。
悲壮,高亢,锐意奋进!
杀气凛然。
这一幕,让程普的灵魂好像受到了一记重锤。
他神色动容,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这一幕。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小觑了的荆州水军?
他有些恍惚。
江东与荆州在过去的无数年里,摩擦不断,大小战役时常爆发。
在程普的影像中,荆州的水军更像是盗匪。
能打顺风仗,但绝无逆境向战的勇气。
可眼前这鲜明生动的一幕,无比明确的告诉程普,他曾经的认知都是错误的。
眼前的这些,才是真正荆州水军的样子。
他知道这是司马徽自领荆州牧之后,荆州水军发生的改变。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司马徽如何能做到在这短短的大半年时间里,将曾经臭鱼烂虾一般的荆州水军,打造出了如此声威。
就算真正的精锐,仅仅只是眼前这两三千多人。
那也很可怕了。
士气高亢,又能水下作战。
这样的一支军队,令程普感到极其强烈的不安。
甘宁终于埋葬好了那十八名将士,下令就地安营扎寨之后,他走到了程普的跟前,望了一眼程普那极其显眼的花白胡须,微微一笑,“程公老了,这胡子都白了。”
上来就人身攻击,让程普的面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甘将军,此战你是否欠老夫一个交代?”
“交代?”甘宁眉头微蹙,挠了下鬓角,“程公要什么交代?你我双方合力,大胜一场。夏侯惇丢盔弃甲,输得老本都快没了,这还需要什么交代?!”
“你毁我战船七十有八艘,斩杀我军将士数千人,到底是何用意?”程普面色狰狞,怒声质问。
甘宁一脸的迷茫,“有这回事?程公,我尊您老一声程公,您可别随口找个由头埋汰我。您该不会是觉得夏侯惇此战元气大伤,大败亏输,江东再无可担忧的,盯上我江夏了吧?”
“我劝您真别这
么想!曹操远道而来,不达目的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没了夏侯惇,他还有张辽、徐晃、曹仁、曹洪、李典、夏侯渊、韩浩……啊,太多太多了。”
“你就算这么认为,我也没什么的好怕的,荆州不怕任何人,也无惧任何挑衅。但这个事,我得给老将军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想找个给你哭坟的子孙都没有。”
“不管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但你我双方当前最大的敌人,是曹操!”
程普冷冷一笑,“你可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小辈啊,听你这口气,话都被你给说完了是吧?”
“没啊,世间之话那么多,怎么可能会被我一个人给说完了呢!将军想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我侧耳倾听,悉听教诲。”甘宁展颜一笑,咂嘴说道。
程普的怒气在脸上好像形成了一张面具,狰狞备显,“我在楼船上可看的清清楚楚,你荆州将士凿我战船,杀我子弟!”
甘宁轻吐口气,“行,既然老将军这么坚持,那我必须得认,可能真的有这回事吧!但有个事儿,您老得清楚,钻到水下之后,上面是什么情况很难看清楚的,江东战船与曹军战船一个挤一个堵在一起,我们的将士有时候很难分辨清楚敌友,有时候确确实实会造成一定的误伤。”
“当真看不清楚?!”程普怒喝。
甘宁撇嘴,“不信您老亲自下水试试就知道了,你也别下去太深,就随便下一点,你试试看能不能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