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云淡淡道:“早听闻你剑法精深,特来讨教一二。”
“承蒙道子盛赞,在下的剑法不及道子万一,何来讨教之说。”陆晏笑眯眯道,像个白面的狐狸:
“不过既得道子抬爱,那在下便献丑了。”
他真元鼓动,架起一柄细白软剑,剑如雪鱼游转周身。
两人头顶,仙台修士震声道:
“族比大会,点到为止,不可重手死伤同族。”
他这番话,当是在暗暗敲打某个有前科的支脉修士。
陆晏本身比陆景云多修行十数年,两者差了三重小境,斗法经验更是不可同比。
若真让陆景云有个什么意外,那就是扒了陆晏的皮都不够补偿的。
双方对仙台修士俱是一礼。
玄音大响,两人比斗开始。
陆晏灵剑“银绫”化作白芒呼啸而出,剑光烁目。
陆景云持飘水在手,不闪不避,也不出剑,只是淡淡盯着剑光。
他这是做什么?
陆晏心中微微疑惑,但也没顾太多,剑光不曾缓止,直直向陆景云眉心刺去。
若是他不避,自有仙台上人出手制止。
就算仙台上人没来得及阻止,陆景云死在他的剑下,族中也难以责怪他。
是陆浩然自己不避,他总不能比斗刚出手就收力,那就不叫族比,而是道子的陪演戏班。
剑似流白,以雷霆之势杀向陆景云,不过呼吸间就抵达近处,少年还是未曾挪动一步。
仙台上人正欲抬手。
忽然间,陆景云低低笑了,身形微侧,以毫厘之差偏开剑锋,两指夹住薄如蝉翼的灵剑。
陆晏目光微凝。
在他的认知中,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陆浩然不过炼气中期的气机,十三岁的年纪,如何能有这般敏锐的灵觉,这般妙到毫巅的手法。
这不符合常理。
但陆景云没有给他理解的时间,指尖玄光迸发,灵剑发出令人牙酸的哀鸣,露出蛛网般的裂痕。
吞罡诀,大乾妖魔秘法,对金铁之物效果尤为显著,蟾妖们借此法吞炼金石罡铁,助长修行。
陆景云修此法多年,早已和自家体系融会贯通,出手便可崩碎灵剑法器。
“银绫!”陆晏目眦欲裂。
那是他日夜费精血炼化温养的本命灵剑,几乎等同于他的第二条命,突兀被人毁去,不亚于道途半折。
陆景云恍然未觉,指尖摩挲,灵剑光华黯淡,似化片片雪。
“你!”陆晏再也无法维持淡定神情,眼眶泛红,向前几步,只觉胸中逆气上涌,吐出一口血来。
本命灵剑被毁,反噬加身。
“咦,道兄的灵剑怎么这般脆弱,小弟我碰一下就折了,莫不是炼剑时有偷工减料?”
陆景云淡笑揶揄。
陆晏唇齿血色,瞪大双眸:“下作手段……”
不敢与他炼气后期堂堂正正一战,而是针对自己本命灵剑,他不甘心。
他本可以杀了这位陆氏道子,心中斟酌时不慎被他拿捏住灵剑而被毁去,他不甘心。
陆晏的心湖泛起涟漪。
“如果这也叫下作手段,那你与我二兄比斗时所使的又是何光明手法?”
陆晏目光一滞,像是内心什么幽的秘密被突然道破。
那是陆景云的真元传音。
“从一开始伱就对我抱有隐隐杀意,真以为我觉察不出来么。”
陆晏脸色微僵。
怎么可能,自己受过专业的训练,心中所藏诸念,是仙台上人都难以窥探的。
他一个炼气修士又如何能看出,难道是在套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