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子数载未见,功行想来又有精进,此番炼剑也能顺遂许多。”陆景云笑道:“一点微末进步,不值一哂,但愿能不拖大师炼剑后腿。”
修士求铸法剑,多要随炼器师一同在场,炼入精血,倾注本源,让法剑更为合契于心。
但若是求剑者本身道行浅薄,炼剑诸事当会麻烦许多,苦的可就是炼器师了。
邓正霆言道:“以道子功行,当不会有误炼剑。眼下尊师在铸仙堂为众弟子开筵讲道,道子是在茶舍静待片刻,还是?”
陆景云思索片刻,道:“不知我可否前去听讲?若有扰上人那便罢了。”
邓正霆忙道:“尊师有言,陆氏愿意听修器道者,皆可前去。道子愿意听修器道,尊师想来会很高兴,自是无碍的。”
类似陆景云这等道骨天骄,若是愿参修炼器之道,饶是以赤阳上人的脾气也不会拒绝。
衣钵传承,是每一个非大族修士都要费心思的大事。
炼器之道,不比炼丹之道那般清雅,又苦又累,参习者颇寡。
炼器师本就稀少,愿意参修,且有天赋,有毅力的修道璞玉,就更难得了。
陆景云笑笑,谢过邓正霆,在后者的领路下,两人移步赤阳上人讲道玄殿。
……
三才殿中,道音悠悠。
“我之器道,走的是真阳天君一脉五行炼法,祖源可追溯到《九器灵宝观微经》,一脉所长俱在法印之上。”
一位白袍鹤发的清瘦老者持卷淡声,若不是形名在外,谁也难想到这样一位风雅如兰竹的修士是专攻炼器之道,赤阳上人看上去更像一位丹道大家。
在赤阳上人之下,数百修士端坐蒲团,静心聆听上人讲解器道。其中还有入道后辈在外围站立旁听,不知是真的好慕器道风采,还是来混脸熟。
陆氏不精器道,族下子弟也对此研究不深,但哪怕听着如坠五里雾中,也要做做样子,好歹不能让赤阳上人觉着陆氏都是些俗客。
赤阳上人取出一具黑鼎,鼎有四足,上有虫鱼鸟兽之纹,辨其玄气,显然是一件品阶不低的灵器。
“这是老夫早年所炼一尊灵鼎,只差最后一步未竟全功,你等且观之,告诉我最后一道玄纹该落在何处?若有答对者,这尊鼎就送予他。”
赤阳上人言语声淡淡,但其话语让各子弟都精神一振。炼器大师的考教,灵器的下赐,都让这些年轻晚辈眸中泛光。
若是能得到一尊灵器,在陆氏年轻一辈无异于是要摆宴庆贺的喜事,若是能因此得到一位器道大师,仙台上人的赏识,更是堪称一步登天,从此平步青云。
铸仙堂修士就纯粹得多,赤阳上人在器道有赫赫威名,如今来陆氏讲道,机会难得,这是宗师对他们炼器修士后进的指教,当要好生把握。
众修凝神观鼎,纷纷张开天眼,观摩玄鼎上器印路数与学问。那些入道后进则艳羡地看着这一幕,恨不得自己也能施展玄道法术,参与论器。
一炷香时间过去,有铸仙堂修士凝眉沉思,几次欲言,又重新止声。
“学生敢禀上人,”终于,有一位青墨玄袍的年轻人率先起身,他先是对赤阳上人打了个稽首,得到上人颔首示意后,再开口言道:
“学生不精器道,但幼时对此兴趣颇深,在家藏道中有过几分浅薄钻研,以《三宝悟真经》所言炼门之法,此鼎最后玄纹应当落在鼎四足之灵心,以做到收聚元真,总束器路之效。”
年轻人名为陆如晦,是陆氏四十二代子弟中的修道天才,在那一辈子弟中,素有“小道子”之称。
之所以有此称,是因为陆如晦和道子陆浩然相似,俱是道骨卓绝之辈,虽不及道子的甲等,但也有个乙中之资,而其仙根亦是乙下,在自家亲脉资源倾斜下,多半有望仙台。
此时陆如晦第一个起身作答,这分心气就胜过在场犹豫者三分,不说其作答如何,就是这份自信的气魄就足以让赤阳上人多看一眼。
另有铸仙堂器道修士面露懊恼,陆如晦所言,几乎是主流炼器路数所推算下的标准答案,他先前也曾作此推想。
但犹豫于上人考验或许另有玄机,未敢一言,如今被非器道修士抢了先,却是输了半筹。
要是这真是其答案,他就说后悔也来不及。
但赤阳上人只是淡声回道:“所答虽稳,却失了几分灵气,不过遵序守规,匠气太沉。非我所要的答案。”
陆如晦闻言,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多言,只是拱手一揖:“谢上人指点,学生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