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皇兄一直在追求道?可是道家的“道”?”
楚启寰道:“并不全是。虽说‘道’一字最先由道家最先提出,但我追寻的不仅仅是道家,而是‘道’这一个字。”
楚瑾岚问道:“何解?”
楚启寰轻笑道:“十五年前,北方大旱,那年我六岁,听闻死伤无数,我当时便想,明明父皇有开仓放粮,为何还有那么多的人被饿死?那个时候,教导我的太傅说,‘水浊无掉尾之鱼,土确无葳蕤之木,政烦无逸乐之民。’那时我还不太明白,可后来,我逐渐知晓,治理国家靠的不单单是仁义、宽厚、法度便能解决的,这一切都需要度,只有衡量好每一个法令的度,每次仁义之举的度,才能使政令不烦乱,百姓受益。”
楚启寰话毕,看向自己栽下的桃花树,站起身,撑起伞,一只手抵住树干,掌下的纹路很清晰,他抬头看向被雨滴打乱却仍不显得慌乱的枝叶,道:“我的‘道’,是集结儒家的‘仁’、‘礼’,道家的‘顺应自然’,墨家的‘兼爱非攻’,法家的‘秩序’与‘法令’。我的‘道’是‘度’,一种能够平衡诸子百家思想的‘度’,一种能够切实实施、造福百姓的‘度’。”
楚瑾岚站起身,朝着楚启寰行了一礼:“那我与南陲联姻的事便拜托皇兄了。”
楚启寰回了一礼:“定不负期许!”
屋外的雨依旧落下,暗九已经许久未曾想到过当年的那场大旱了,倘若当时能有今天这般的雨,或许他的亲生父母也能活下来,暗九也不会在暗卫营里求取生机......
在回去的路上,暗九突如其来的开口问道:“主子,太子殿下真的会如同他所说的那般做吗?他,能做到吗?”
楚瑾岚道:“不知道,现在沧澜皇室中他可能是那个最佳人选......”
“那你呢?”
楚瑾岚看向暗九,暗九的表情不似往常般木呆呆的,而是带着疑惑的平静。
楚瑾岚摇头,没有解释。且不说自己根本不是楚家人这一点,单个论人的思想广度,自己就远远比不上楚启寰,他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唯一的野心也只有护着身边人,未来一切尘埃落定、各归其位后,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就好。而楚启寰,他才是沧澜的帝王,这一点,他在当初选择帮助皇后的时候似乎就已经做下了决定。
现在想这些都为时过早,不过......
“倒没想到你对政事感兴趣?”
暗九一只手为楚瑾岚撑着伞,道:“不是。”
楚瑾岚还等着暗九的下半句,但没想到暗九仅仅只说了两个字,楚瑾岚上了马车后,还没有等到接下来的话,便不满地开口道:“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暗九又恢复那副呆愣愣的样子。
楚瑾岚道:“正常人说完‘不是’后,不应当会解释吗?”
“是吗?”暗九又补充道:“我不懂政事,只是经历过大旱,便想着多问一句。”
楚瑾岚听到暗九主动提起,也不由想起那年大旱,似乎在那年里,他和暗九的命运都开始有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楚瑾岚看向窗外的雨,良久之后,陡然问道:“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暗九愣了片刻,仔细回忆了番,随后摇摇头:“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大部分的记忆都是在暗卫营。”
楚瑾岚道:“也是......”十五年前,暗九才两岁,哪能记得什么。
“不过,我印象中的他们对我们兄妹几人都是极好的。”
晚膳结束后,楚瑾岚正在卧室的软榻上看着,正到精彩的部分的时候,暗九端着药碗敲门进来了。
楚瑾岚看清那黑乎乎的一碗药的时候,默默翻了个身,将盖在脸上,道:“药先放那吧,我等会儿喝。” 暗九道:“药凉之后会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