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云在天牢呆了十年,发须潦草,已然没有当初贵公子的仪容。
若昔年旧友见了,恐怕也是对面不识。
“十年了,陆公子气色却也不错。”一位校尉装束的男子笑着给他递了一碟酒“天牢历来难见能在这呆十年的,更别说像陆公子这般淡然处之,换别人早发疯了。”
他就是那位当年给陆景云多舀了两勺稀粥的狱卒,名叫陈渭。十年过去,熬着熬着也升了职。
在这十年间,他常常和陆景云聊天吹水,也积累下不浅的交情。
陆景云前世生于信息爆炸的世界,对于一个从小大字不识的狱卒而言已然算是上知天,下知地理。不论是山河地理,还是家国大事,亦或者民俗旧习,仙魔志怪,陆景云都能信手拈来。
只要不犯忌讳,都可以谈。
与之对应的,陈渭则会给陆景云讲些外界新闻。
什么雍州大旱太守贪墨了赈灾银两被杀头啦,什么老皇帝修道无果病卧在床由太子监国啦,甭管是众人皆知还是小道消息,都聊得津津有味。
“依我之见,那位也没几日了。”陈渭以手遮面窃窃私语“陆公子再多熬些时日,很快就能熬到出去的那天。”
新帝即位,多会大赦天下。
像陆景云这样的牵连犯,天牢自不会多有为难。
放了也就放了。
“到时候,哥哥请你喝酒。”陈渭挤眉弄眼“春华楼的酒,京城一绝!比我老家冀州的酒还醉人!”
“承陈兄吉言。”陆景云笑笑。
两人闲扯几句,因为公务在身,陈渭先行告辞。
灯影憧憧,四下寂静无声。
前几年陈渭擢升后,他便把陆景云换到了“上牢”一间空置的囚室中。
此间多为犯了罪过的皇亲国戚所准备,为了维系天家颜面,环境也就没普通牢房那般恶劣。
起码干净整洁,周遭无犯人聒噪。
正适合陆景云清修。
“如今天人桥已然稳固,是时候进行玄功修行了。”陆景云轻声喃喃。
他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开始回忆那已经倒背如流的炼气法诀。
盘坐宁心,松静自然。
唇齿相合,呼吸缓锦。
收聚神光,达于天心。
……
翌日清晨,当阳光自天窗照射在陆景云脸上时,他方才睁开双眼。
“第一次行功就顺利运化周天,炼出一丝元真。”
“从今天起,我也勉强算是个修行人了。”陆景云由衷地露出微笑。
十年,全部时间精力都倾注在太上感气篇之上,心无旁骛,不舍昼夜。
终是在今日开结果,得入道途。
“按照修真界惯例,成功炼化出元真的,便可视为炼气期修士。”
“而元真有所积蓄,撞开第一重‘窥关’,便可称之为炼气一重。”
炼气期,大道之始。古时又称其为“玄门境”,素有“玄门玉阶,十二重天”的说法。
修道者入此境,就如登临仙阶,拾级而上,一步一重关,最终叩开玄门,大道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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