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赵太妃说话间,萧太妃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赵太妃的身前。
她俯身伸手按住了赵太妃的肩头,微微摇了摇头,让她不必再说了。
“她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手里现在只有先帝的起居录,而刘凌毕竟年纪太小,万一不能分辨对错,反倒对他不好。”
萧太妃安抚地摩挲着赵太妃瘦弱的肩头,待看到她一头花白的头发,想到她其实比薛太妃大不了几岁,眼中不由流露出略微伤感的神情。
“等他再大点了,你再给他看,他就会明白为何先帝变成了那样……”
“是,是我敏感了。”
赵太妃颤抖的身子渐渐平复了起来,再见一屋子女人们噤若寒蝉,有些别扭地低下头去看佛珠,不再说话。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
萧太妃见赵太妃平静了下来,摸了摸下巴,思咐道:“待我想一想,该怎么在合适的时机告诉刘凌这些男儿家的事情。也是我疏忽了,其实从去年起,我为刘凌扎针时,他就有些不好意思,总是避着我入桶,只是我没想那么多……”
就算想到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听到萧太妃大把大揽把这件事应承了下来,众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赵,赵太妃,方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出口伤人,只是太害怕了。昔年那些事情……”
方太嫔有些不安地道歉。
“我……我是真认为那些都是脏东西……但是赵太妃,我不认为你是坏人。”
窦太嫔也跟着道歉。
“是我太急性,抱歉。”
“还有我……”
“我也是……”
“既然大家都觉得对不住赵太妃,不如摆个酒赔礼道歉……”
张太妃笑着抚掌。
“……”
“……”
“……”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张太妃眨了眨眼。
“哎呀,都这个时辰了,刘凌要来学武了吧?我们该走了。”
薛太妃无奈地打着圆场。
“啊?现在就走?再坐一会儿吧……”
“咳咳,我昨天教他‘袖里藏剑’时略有涩意,正好让萧太妃指点指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好久没见萧太妃了,就让我……”
“我曾说过,任何人不得干扰其他人对刘凌的教导!一会儿是萧太妃和赵太妃对刘凌的教导时间,你们要觉得教不好刘凌,可以不教!”
薛太妃肃起脸来。
“你们自己斟酌。张茜,王姬,我们走。”
“是。”
“好嘞。”
两人乖乖的跟在薛太妃后面。
其余几个太妃虽然舍不得离开飞霜殿,但见到薛太妃生了气,只好满脸可惜地也跟着告辞。
待走到门口,薛太妃突然站住,回过了身子,对赵太妃屈了屈身子,朗声长道:
“赵太妃,不,赵女史……你刚刚的那番话,应该也说给刘凌听一听。”
“你是我们之中最了不起的人,所以我才执意一开始就让刘凌拜你为师、向你学史,也执意请你助我一臂之力。一人之力何其有限,即使是整座静安宫相助,其实力量也不见得强到哪里去。但你那里,藏着的却是千百人穷极毕生的生存智慧……”
赵太妃没想到薛太妃会突然说这个,一下子怔住了,其他的太妃太嫔们也露出错愕的表情。
“只是,治史者固然要有自己的立场,但时局变化本就沧海桑田,很多事情木已成舟,如今该想的,是如何将未来过的更好。”
薛太妃望着若有所思的萧太妃。
“这才是我在这里努力奔波、禅精竭虑的原因。”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