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如此,极度饥饿的胃,还是驱使李恪以恒定的速度嚼着生硬的马肉。
“大王,苏将军请问大王,此战当如何?”鲍骅将苏定方的话语转述给李恪,却见李恪毫无反应似的,坐在胡床上,一语不发。
李恪此时一个字都听不到,耳畔充斥着各种乱糟糟的杂音,想要站起身,却四肢发软,没有力气动作。
军帐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李恪无意识的咀嚼着马肉,薛仁贵手持长戟,昂然肃立,鲍骅毕恭毕敬的垂首看着鞋间,等待李恪说
话。
良久,李恪将马肉咽下,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声:“都出去,让孤静静。”
“喏。”鲍骅和薛仁贵当即从命,躬身倒退着走出军帐。
李恪心里无比茫然,已经慌乱到无以复加,看着桌案上的食物,一口一口的吃着,眼神没有瞳距,呆呆地看着前方。
薛仁贵站在军账外,本以为会听到帐内噼里啪啦的摔击声,却不料帐内安静无比,竟然毫无异响传来。
而鲍骅更是惊叹,大王竟然如此沉着,临危不乱,有大将之气度。
“吾先去复命了。”鲍骅对薛仁贵说了一声,快步离开了李恪的军帐,朝着苏定方处而去。
苏定方脸色凝重,手中是最新的军报,脸色泛着黑青,显然心情极为糟糕。
“将军。”鲍骅躬身拜道。
“大王怎么说?”苏定方急切的问道。
鲍骅眼底流露出钦佩,躬身说道:“大王心如铁石,不为所动,居帐中饮食自若、”
心如铁石,乃是在赞誉李恪意志坚定,面对如此糟糕的局势,仍旧不为所动,丝毫没有惊慌,即便知道敌人 的援军将要抵达,也丝毫不惊慌,反而镇定自若的吃着马肉。
“什么?”苏定方惊讶不已,吃惊的站起身来,看着中军方向。
随即,苏定方重重一挥拳头,砸向面
前的食案:“大王身为帝子,犹无所畏,某堂堂丈夫,岂得畏首畏尾,惹世人耻笑!”
“传令!”苏定方转头望向高昌城,大声喝道:“攻城!”
“喏!”参军下意识的抱拳应命,鼓手随之全力槌响战鼓。
早已蓄势待发的前军将士,憋了一肚子气,听到战鼓声起,立即列阵准备攻城。
隆隆的战鼓声传到城头,刚刚陷入睡眠的高昌守军顿时为之警醒。
“哪里!哪里敲鼓!?”张武举着长刀站起身,四下环顾,短暂的惊慌失措后,转头看向城下。
密密麻麻的唐军举着长梯与大盾,排着与白日相同的阵列,在弓弩手的掩护下,向着高昌城发动了攻击。
“敌袭——!”
凄厉的吼声传遍整个城头,张武用尽全力敲响城头的金钲,惊醒睡眼朦胧的守军。
“沸水还烧着吗?”张武大声喝问,却听到近乎绝望的回答:“火灭了——”
“快烧!”张武咬着牙喊道,然后看了眼内的抛石机,顿时傻了眼:“抛石机的射手呢?”
众人同样傻了眼,没有了抛石机该如何是好。
良久,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却让张武的心落到了谷底。
“这……他们是大王的亲卫……”
言下之意,此时操纵抛石机的士卒,都在王宫中守卫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