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家子是打算赖在咱们安成不走了!”又一个士兵跟着大声叫嚷,话语中充满了厌烦。
刘允再也忍不住了,冲着侍卫们喊道:“你们胡说!不许你们这么说我阿父!你们这些臭军户”
侍卫嘲讽刘允,说:“彭城王世子,你知道现在在哪吗,还骂我们是臭军户,你不也是庶人吗,还以为是建康呀”
刘允的脸涨得通红,愤怒地喊道:“庶人,我阿父是被人冤枉的,等回了建康!”
士兵冷嘲热讽道:“哼,世子你就别做梦了。如今您的七叔都死了,主上都不认他的四弟了,更何况你一个小辈,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好好呆着吧,不然万一去广州哈哈哈哈。”
刘允难受得快要哭出来,声音带着颤抖:“我阿父不会一直被冤枉的!”
此时,刘义康走上前来,脸色阴沉,说道:“阿允,进屋去。”
刘允咬着嘴唇,不情愿地跟着父亲往屋里走。
士兵却还在后面不依不饶地冷嘲热讽:“瞧瞧都成庶人了还端着架子,以为自己是谁呢!”
刘义康的脚步顿了顿,身子微微颤抖,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回头,拉着刘允加快了进屋的步伐。
屋里,刘允扑到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刘义康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心中满是悲愤和无奈。
士兵见刘义康父子进屋,愈发得意忘形,扯着嗓子喊道:“哟,这就躲屋里去啦?以为能躲开这现实?哼,庶人就该有庶人的样子。”
“看看他们那可怜样儿,以前的威风都去哪儿啦?现在不还是和我们这些军户一样,甚至还不如我们呢!”有个士兵讥笑道。
“小世子,你就别盼着回建康啦,在这老老实实在安成待一辈子吧!”一个士兵阴阳怪气地叫嚷着。
“哈哈,小世子,说不定哪天皇上一怒,把你发配得更远,到时候可就更惨咯!”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大笑着说道。
傍晚,残阳如血,将天边染得一片昏黄。士兵拖着沉重的步伐,懒洋洋地给刘义康一家子送饭。他耷拉着脑袋,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什么,一脸的不情愿。
到了门前,士兵用脚随意地踢开房门,将手中的食盒“砰”地一声扔在桌上。那食盒里的饭菜随着这剧烈的动作晃荡了几下,汤汁都溅了出来。
刘允看到那饭菜都是中午剩下的,甚至连热都没有热一下,饭菜上还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已经变得冷冰冰、油腻腻的。他大声喊道:“这怎么吃啊!”
士兵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地说:“哼,小世子,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
刘义康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但还是强忍着怒气说道:“算了,阿允,将就着吃点吧。”
刘允委屈地看着父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阿父,他们太欺负人了!”
士兵冷笑一声:“欺负你们又怎样?如今你们不过是庶人,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殿下,世子啊!”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留下刘义康一家人面对着这冰冷的饭菜,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愤。
刘允呆呆地望着桌上那毫无生气、冰冷粗陋的饭菜,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赌气般地将手中的筷子狠狠摔下,发出“哐当”的声响,随后扭头朝着昏暗的角落里狂奔而去,蹲在那里,瘦弱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悲戚的哭声从他紧捂着脸的指缝间溢出。
刘义康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无奈,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儿子,脚步沉重地缓缓走近,然后弯下腰,用颤抖的双臂将孩子紧紧地搂入怀中。他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一滴一滴地砸在刘允的发梢上。
刘义康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声音沙哑而低沉:“我都受不了这样的苦日子,更何况阿允你啊,你一个孩子,从小便是被锦衣玉食地娇惯着长大。”
刘允哭得撕心裂肺,身体因抽泣而剧烈地起伏着,声音颤抖地说道:“阿父,三伯为何如此无情。”
父子俩就这样在这狭小阴冷的角落里相拥而泣,他们的哭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仿佛在向命运诉说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未来的路一片迷茫,希望的曙光似乎遥不可及,而他们只能在这苦难的深渊中,苦苦地挣扎,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刘义康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刘允的后背,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无奈:“那些军户咱们万万招惹不得,忍一时方能风平浪静。”
刘允紧咬着已经泛白的嘴唇,泪水模糊了双眼,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刘义康抬头望着窗外那片阴霾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话语中满是绝望与悲怆:“安成的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地熬着吧,或许终有熬出头的那一天,或许……永远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