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生民,肝脑涂地。
海内凋敝,户口减半。
几行留在史上的小字,成为了汉匈战争的注解,也是百姓生活的写照。
大军经由关门入城,李世勣望着山崖之上的烽燧依旧烧着平安火,微微松了一口气。
雁门防线,不只是雁门关一道关城,包括了整个山脉,以及南北纵深的防御体系,步步为营,环环相扣,阻遏着胡骑南下的步伐。
大军各自归营,战马也交由马夫喂养。
随着火炉起
,雁门关内总算有了些许温度。
乘马来到校场当中,李世勣自己的的长史府便设立于此。
用帐篷临时拼凑的长史府外,卫士站岗巡逻,保卫着中枢的安全,防备时刻有可能到来的偷袭。
医官焦急的站在大帐外面,等候着李世勣回来。
见到李世勣回来,医官忙不迭上前,在卫士的带领下来到李世勣身旁,小声言道:“裴将军醒了,伤势很重,还在修养,今日能说几句话,将军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尽快去问。”
医官乃是李世民从尚药局中派出的药师,官职虽然不高,但是一则是天子身侧的人,大家都有所尊敬。
二则精通医术,临阵厮杀,难免有所受伤,最忌讳与医师闹僵。
“醒了?”李世勣惊喜道,他本以为裴行方那么重的伤势,将会挺不过去,没想到竟然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回到人间了。
“刘医师医术高超,堪为当今之扁鹊!”李世勣喜不自胜,立即翻身下马,小跑的靠近大帐。
裴行方一醒,自己就能知道唐军是怎么败的。
李世勣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缓缓步入其中。
温暖的大帐中,躺着一名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
脸上数道伤痕,身上到处都是白布缠绕
,左臂更是牢牢裹住,俨然是骨折无法动弹了。
躺在床上的裴行方听到脚步声,侧目一看,见是李世勣前来,忙挣扎着起身。
“快躺下,不要起身。”李世勣快走两步上前,把裴行方轻轻按在床上。
裴行方点了点头,无力的张了张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败军之将,不敢言勇。
可裴行方只是副将,主将已然身死,副将又有何辜?
可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又有何辜呢?
裴行方想到那一战,眼角不禁留下一行清泪,有些抽泣呜咽,胸膛一起一伏。
“那一战……”裴行方轻声道,李世勣立刻拿出纸笔记录。
李世勣饱蘸浓墨,奋笔疾的记录裴行方的话。
刚刚苏醒,加之失血过多,裴行方每句话都说的格外的慢,给了李世勣足够的时间记录下来。
“那一战,薛延陀可汗以身诱我,薛将军先击破薛延陀本部数千人,斩首上千,知其真败,乃挥师远逐可汗,欲斩杀可汗。”
李世勣将裴行方的话记录在纸上,同时也在思考、分析此战大败的缘由。
败,固然是败了。
但如何败的,为何而败,败在何处,总要搞明白才行。
不能糊里糊涂打了败仗,还一无所知,惹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