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促是录事参军事,官职不高不低,管的事七零八碎,王府账目正巧有资格可以看到。
李恪一提起王府账目,崔促就头疼,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账本。
“恕臣之言,王府贪渎之事甚多,王妃所支用的钱财犹多,其次是大王所支用,余者各所贪墨,不计其数,臣亦无法细究。”
“无妨无妨!”李恪大喜过望,能看懂就好,自己正缺一个记账的先生呢。
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走!”
“去、去哪?”
“跟孤走就是,别问东问西。”
崔促瞬间心中一凛,大王这是在敲打自己。
“臣遵命。”
“突厥思摩本部在城东是吧。”
“是,城东旧堡。”
李恪微微点头,经过这几天的考察,思摩部乃是突厥各部中比较精锐的一部,壮年男丁多,身强体壮,牛羊也多。
“孤的仪仗都带着吗?”
“带着,全在亲事帐内那里。”
卫斌被借调,马周干脆不管是,崔促成为了事实上的王府长史,而且本职录事参军事还要兼任,虽然每天累得要死,但他还是甘之如饴。
“打起全副仪仗,孤要去思摩部。”
“是。”
崔促不问原由,方才李恪的斥责他深深记在心里,同时思索为何吴王要斥责自己?
日上三竿,突厥思摩部的牧民们早已开始放牧、打水,黄河之水
在胜州还算清澈,喂饱牛羊之后,突厥牧民们才有功夫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
大唐当然不会给逃兵军粮吃,而且为了犒赏三军,还从突厥各部中强征了大量牛羊,虽然唐律不允许吃耕牛。
可唐律中还说:临阵先退,斩!
高地上,百无聊赖射飞雁的思摩忠看到一大片旗帜、乐器还有一堆自己看不懂的东西,朝着自己部族慢慢走来,几百穿着华丽铠甲的战士,骑在高头大马上,比可汗的卫队还要威武!
“他……他们。”思摩忠惊讶的说不出话,他的妻子比他更早清醒过来,拉着他的手,朝着仪仗参拜:“唐家大王来了!”
“快去派人告诉父亲,唐家大王来了,要好生的招待!”
“要宰杀最鲜嫩的羔羊,用最好的香料,用最好的餐具,将天可汗赏赐的地毯摆出来,遮上障子,请乐师奏乐,部族中最美丽的少女跳舞,如果大王要留宿,就将少女送进大王的帐篷。”
“还要宰杀三百只大羊,烤熟之后,送给大王的扈从,将最香醇的马奶酒承在银壶里……”
“准备一顶全新的帐篷,选择一处上风口,如果大王要留宿,就请大王在这里安寝……”
“唐人说娶妻当贤,果然没错!”思摩忠钦佩的看着自己的妻子,由衷赞道。
突厥人的胆气已经在贞观四年被百战唐军打的消失无踪,即便被征用了大量牛羊马匹,也不敢反叛。
吴王府的亲事帐内已经很久没有摆出全副仪仗了。
被众人簇拥着,李恪不由自主的坐的端正,神情严肃目视正前方。
在他的正前方,是思摩部的首领,刚刚年过三十,身材魁梧,脸上饱含沧桑,一看就知道是出身草原的游牧民族。
此刻,他站在道边,率领子女恭迎李恪。
“思摩明德拜见唐家大王。”
所谓明德,明天可汗圣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