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身着黑衣,在夜幕的掩护下,离开院落。
唐军在外攻城甚急,城中的豪右们难以安眠,即便到了二更天,依旧派遣子弟四处联络,想要刺探到可靠的消息。
城中,还有两名汉使呢!
“老师?您怎么来了?”张楚龄打开后门,惊讶的发现外面战力的矍铄老者竟然是自己的老师。
高铭闭口不语,等到进入张家府邸之后,才没头没尾的问道:“有谁?”
张楚龄当即明白
,高铭此语乃是询问自己家中有多少人。
“刘氏、孙氏、董氏各遣子弟在。”张楚龄毫无掩饰的说道,毕竟自己的老师高铭,是毋庸置疑的亲唐派,丝毫不用担心泄密。
更何况,政治是拥有立场的,亲唐的豪右有谁,只要稍稍关注时局就能知晓,对此保密毫无意义。
高昌自然没有人闲来无事统计区区一县之地的豪右究竟有几家,但是在今夜,站在同一立场的诸家,都疯狂似的派遣子弟,想要寻找那两名使者的踪迹。
有了两名使者在手,自己就是举义之士,而没有使者帮衬,城中的豪右面对如狼似虎的唐军,也不过是待宰羔羊一般。
唐军固然是王师,但是唐军屠城劫掠之事,也屡见不鲜。
君不见突厥被攻灭之后,劫掠到天子知晓,下旨惩戒主将的地步。
而在开国之战中,唐军的杀戮也不算少。
远征西域,谁敢相信唐军分毫不取?
大家都是活了半辈子的老狐狸,何必这样欺瞒自己?
只抢钱财不杀人,已经可以算是军法严明的王者之师了。
“引老夫去。”高铭说道。
张楚龄躬身应道:“喏。”
片刻之后,高铭在张楚龄的带领下来到了房。
此时此刻,房之
中十几名或年长或年轻的男子默然端坐,没有一人说话,面前的羹汤更是满满的,没有动过一口。
突然,房门打开,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于此。
“老师?”
不少人下意识的发出了喊声,高铭年长,参与到这种场合,着实有些意外。
“回去与汝等父兄言说,唐家使者在老夫家中,有事与诸位商议。”高铭开门见山的说道,随即将王玄策交给他的一柄短刀以及笏板拿出来。
短刀和笏板并排摆置,朴实无华的短刀,玉色温润的笏板,在烛光之下,宛若两条游龙,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喏。”十几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向着高铭行礼后,迅速离开了房,而张楚龄也打发了自己亲随请父亲大人来此,自己则为高铭铺好坐垫,亲自扶着他安坐上首。
人都是有自己私心的,王玄策和裴行俭便是高铭的筹码,他深切的相信唐军马上就要破城,依照从前的传统,使者通常会担任该城的主官,执掌一时。
而与使者最为亲近的高铭,说话的分量不言自明。
“天寒,老师请饮汤羹。”张楚龄毕恭毕敬捧上一盏汤羹,以弟子的礼节侍奉高铭。
高铭接过汤羹,缓缓饮下,轻声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