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陈奏利弊,虽然还是老生常谈,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道理。
打仗就要花钱,将士多了花的钱就多了。
而且征发北地民夫转运粮草,更是损耗民力的举动。
转运粮草,乃是整个北地一同发力,从陇右道直河北道,北地几百万人一起征发,来年的赋税又要少上很多。
让将士打仗需要花钱,让民夫转运粮草也不是免费的。
偷懒这种事,无师自通。
若是不给
予百姓实实在在看得见的好处,谁会与朝廷同心同德?
大唐建立才二十载,在百姓心目之中,并没有威望可言。
“这……”李世民也在犹豫,像是这样窝囊的仗,他丝毫没有兴趣,但是开战容易,结束战争就难了。
前线一直在交锋,并非唐军单方面后撤,薛延陀就会退回漠北。
只要大学稍稍停止,两军的战斗就会在广袤无垠的雪原上展开。
奋勇厮杀的唐军会带回一颗颗首级报功,而薛延陀人也不是软柿子,几场大战下来,虽然唐军整体上占尽优势。
但是论起伤亡,优势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大。
河东道的医药再一次告急,并州大都督府已经把辖区内所有能够征发的药材和医者全部征发,即便是学徒也不例外。
“陛下,此战僵持至此,取胜之机已经不在河东。”
李靖的目光投在墙壁上悬挂的舆图,沉吟道:“河东屯兵十余万,已至极限,若是再行增兵,粮草一定会匮乏。”
“臣窃以为,此战取胜之机,应该当吴王。”
李世民一愣。
“吴王?”
“为何?”
“战至今日,诸军皆疲,薛延陀又与官军绞杀一团,无力撤退,正是战机!”
“前线之上,唯有吴王所统帅的燕然道行军,修整半
月,粮草军资充裕,正可出征。”
李靖逐条分析,解释着原因。
自从开战以来,虽然李恪带兵最先与敌人接触,但也是最先脱离接触的那一支军队,修养了半个多月,士气恢复。
又到了可以作战的时候,而且此刻前线,也只有这一支全员骑兵的军队。
以云中道行军为基础建立起的燕然道行军,底子便是大量的骑兵,加之补充的兵马,全是骑兵。
包括北衙禁军飞骑,凉州的胡骑,以及灵州本地折冲府的骑兵,构成了一支纯骑兵的配置。
这样的编制在中原作战未必有利,但是远出塞外,追亡逐北,却是难得无比。
“善。”李世民点了点头,想要催促李恪出兵,却又想到史之中的教训。
君王强令大将出兵,已至大败,功败垂成。
前线的战和,李世民向来不直接插手,甚至连建议也不肯多说,生怕影响主将的判断。
可是……战机到了,似乎没什么问题吧?
李世民犹豫着,而李靖和房玄龄也在沉默。
是否要催促吴王出兵,摆在三人面前,成了一个无解的问题。
良久,李世民打破了沉默。
“罢了,是成是败,自有春秋褒贬!”
“下诏,命吴王自寻战机,袭取漠北薛延陀本部牙帐!”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