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心中暗暗惊诧。
或许,这就是英方情报机构的强大之处,一个好的情报机构一定是重视情报网的建设,而对于直接提供情报来源的间谍来说,就是这张网格上的关键节点,只有完善了间谍网的编织,才能广罗更多、更有价值的情报,在情报战中立于不败之地。
尽管美英两国目前同属一个阵营,显然,英方并不认为在情报战线上也是如此。
自古以来,在普通人的心中间谍就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它几乎和肮脏、卑鄙、不择手段划上了等号,对于职业军人杜克来说,更是不屑于此,故而,杜克想也没想道:“上校先生,很遗憾让你失望了,但请放心,这件事你知我知,我会守口如瓶。”
如果斯图尔特这么快就放弃,那他就不是一个优秀的情报指挥官!
斯图尔特风轻云淡道:“杜克上尉,反正还有思考的时间,你无需马上答应我。”
杜克斩钉截铁道:“不用思考了,这是我最终的答案!”
斯图尔特笑了:“上尉,你们华人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嗯……人的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看不清未来,现有的辉煌不代表永远的辉煌,现有的忠诚也不代表永不被人背叛,人总有走
霉运的时候,在你们美国,这样的例子还少吗?万一到那个时候,你还有我们英国这位朋友,是朋友总会拉你一把的。”
看杜克沉默,斯图尔特乘热打铁:“我这样做的初衷,只是未雨绸缪,又不是让你背叛你的国家,再退一步,也许我们一辈子都用不上你,作为闲棋冷子你今后的生活不但不受影响,你还能因此改善生活条件,何乐而不为?”
杜克委婉道:“上校,谢谢你选中了我,不过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不着急,不着急,过一两天我们再谈这件事。”斯图尔特果断打断了杜克,接着主动转移话题,“上尉,记得你说过,你还有任务在身,我能问一下什么任务吗?”
杜克知道他面前的这位英国老爵士是个老奸巨猾之人,绝不好对付,于是放弃了争辩。但关于跳蚤计划,里面隐含的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他可绝不会透露分毫,思索片刻答道:“我离开企业号航母后,去了彭萨科拉飞行学校受训,算算已经一个月,我怕再晚回去连位置都被人抢了。”
“哈哈,上尉,论你的资历和战绩,何愁没有你的岗位?再说,凭你现在和军方高层的关系,那种冲在一线打.打杀杀的事最好不有做了,难
道当一名指挥官它就不香吗?”
“我仅仅是个上尉,就算是指挥官也是基层指挥官,基层指挥官尤其要以身作则冲在最前沿。”
斯图尔特轻打方向盘,绕过一个路面上的大坑,这才侧过脸看了杜克一眼,继续道:“凭你过人的智慧,我觉得你的上司舍不得让你和死神打交道,你的下一个职位,极有可能是海军航空兵作战参谋。”
杜克立即叫了起来:“那多扫兴,我的理想就是和敌人正面对杀!”
“天佑勇者!”
“畏死不如不生!”
斯图尔特扭头又瞥了杜克一眼,微笑道:“我欣赏上尉悍不畏死的精神,既然是心系对杀,我劝你还是改投陆军,我听说你们美国陆军将要入列一款重型战略轰炸机,叫B—1,绰号空中堡垒,相比海军的被动应战、小打小闹,这款空中堡垒可以长途奔袭进行战略性轰炸,想象一下,当你把数吨的高爆炸药投在敌人的战略目标上,岂不是更令人畅快?”
经对方这么一提,杜克的确想起有这么一款轰炸机,按时间推算,的确就在近期服役。
杜克面无表情道:“如果军方需要我执飞战略轰炸机,我义不容辞,不过,我最大的心愿是和日本人干,而不是德国人,可
我们的基地距离日本本土太远,再大型的轰炸机都够不着,我情愿小打小闹在海军混混日子。”
“此言差矣……”斯图尔特抬起扶在方向盘上的左手,连连摇手,“你们可以把前进基地前移啊,比如中国的成都平原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民国的蒋总统若是听说你们要去,高兴还来不及呢,实在不行,印度的加尔各答也是不错的选择,从那里起飞你们的空中堡垒,大部分的日军基地都在攻击范围内,上尉,你说我说的对吗?”
看似闲聊,杜克看出来对方是想通过尽可能多的对话了解他的真实想法,当即决定少说多问。
“长官,你分析得很对!但据我所知,加尔各答是你们的地盘,你说,你们的政府会同意美国在那儿大兴土木建造机场吗?”
“这恐怕就是美英政府之间的差别了……”斯图尔特不慌不忙道,“你们有一个糟糕的国会,处处制约着总统的权限,就拿我们的首相丘吉尔来说,他在英国民众中赢得广泛的拥趸,是大英帝国真正的统帅,没人敢质疑他的决定,所以,美方其实要说服的只有丘先生一人,只要是丘先生支持的事情,没有什么干不成!”
顿了顿,斯图尔特又道:“再说说美英两
国的情报机构吧,你们的情报协调局和我们的情报六局,同是对外情报机构,可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多诺万上校过的又是什么日子?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普天之下没有人比我更懂多诺万了,我那位老朋友空有雄心壮志,可事实呢?无论是你们的海军部还是陆军部,甚至连个小小的联邦调查局,都处处为难,百般刁难,时时掣肘,到头来,很多资源就这样内耗了。
我毫不怀疑罗斯福总统对多诺万的支持,如同我坚信丘先生对我的支持一样,但结果天壤之别,究其原因,就是你们的政府内部利益盘根错节,人人都在惦记一己私利,反而忽略了什么是最高利益!”
不得不说,斯图尔特的这番分析还是很有见地。
作为一名来自未来的穿越者,杜克的理解并不会比斯图尔特逊色多少。
美国的建国过程,就是一个赤*裸裸对外扩张和掠夺的过程,且大财团之间的利益是唯一驱动力。
杜克眼睛翻了翻,问道:“长官,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斯图尔特又爽朗大笑起来:“还不是想和杜克上尉拉近距离嘛!我希望我俩之间坦诚相见!”
说到底,这还是斯图尔特的小计谋。
杜克不想说话了,默默点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