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随口应声,因为二皇子接了话,终于可以开始攀谈。
“二弟在观中过的可好?看你好像又瘦了一旦。三弟也是,气色太差了,嘴唇也一点血色都没有,是不是……”
他准备问袁贵妃是不是又短他衣食住了,想起身边跟着的伴当是父皇派过来的人,什么话都会一五一十说给父皇听,只好又咽了下去。
“没什么,我身体本来就不好,吃的一点东西都长个儿了,不像大哥二哥,平日里要费脑子……”
刘凌嘿嘿傻笑,故意动了动腿,原本就短半截的裤子显得更短了。
“费脑,费脑……嘿嘿,哪里是费脑……”
大皇子知道刘凌说的是他读的事,不由得摇头晃脑。
“学的都是学过的东西,还让我温故知新……哎……”
“我学的都是道家经,我看不进这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费脑。”
二皇子也冷冷地回答。
饶是刘凌小人精一个,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只好垂下头装听不懂。
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没想过这个没用的弟弟能排解什么,说出自己多么惨也都是为了说给屋里伺候的袁贵妃耳目听,三人想到这一年来过的日子,心中都不免有许多情绪,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一片静默,连炭火烧的“毕波”声都清晰可闻,其他宫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三兄弟一个个装木人的时候,门外的帘子突然动了下,钻进来一个高大的宦官,手中抱着个裹的一层一层的东西。
“大胆,竟不通传就直入暖阁,冲撞了几位殿下该当何罪!”
“铜钱,退下!这是贵妃娘娘身边为四弟试药的江内侍。”大皇子见二弟身边伺候的随从居然敢在暖阁里吆喝,心中赞了句‘忠义’,却又担心他为他们惹了事,赶忙出来和稀泥。
二皇子给了伴当一个眼神,那叫铜钱的少年宦官立刻躬下身子,规规矩矩地站到了二皇子刘祁身后。
那进来的宦官连正眼都没给这三个皇子一下,也不管他们一唱一和在说什么,一进门就把那一层一层裹着的东西揭开,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
“四弟!”
“四弟?”
“四……弟?!”
兄弟三人看到那个小脑袋,惊呼的惊呼,瞪大眼睛的瞪大眼睛,完全懵住了。
被叫做“四弟”的小男孩被几人一惊一乍的态度惊到了,竟扁了扁嘴,马上就要嚎啕大哭。
高大的江内侍连忙把四皇子举起来哄了哄,眼睛横扫过诸人,眼神中隐隐有着警告之色:“四皇子身子弱,还望几位殿下顾念着兄弟之情,不要吓唬他。”
见一个宦官都敢含沙射影地教训他们,大皇子和二皇子当场就变了脸色,眼见着局势又要僵起来了,刘凌赶紧装傻充愣抢先开口:
“吓唬四弟?我们只是奇怪为什么四弟进来了啊,怎么是吓唬他呢!”
“三弟说的没错,四弟年纪小,从不进暖阁等候,我们见他进来,惊讶也是正常,江内侍这顶大帽子我可不收。”
大皇子撇了撇嘴。
“启禀三位殿下,贵妃娘娘在外间事忙,实在顾不上小殿下,加上外面大殿里空旷寒冷,便命老奴把小殿下抱进来暖和暖和……”
江内侍一边哄着小皇子一边“告知”几人。
“几位殿下当我们不存在就行了,等外面事了,我们就回前面去。”
刘凌这才明白为什么一直都跟在袁贵妃身边不进暖阁的四弟会破天荒进来。
以往宫宴参拜的外命妇多,人群熙熙攘攘,袁贵妃想要各家的外命妇见见她的儿子,顺便炫耀炫耀他的得宠,便托词他年纪小,一直带在自己的身边。
可今年人少,人一少就冷,大殿又空旷,那么些个没什么分量的外命妇来了袁贵妃摆谱摆的也没劲儿,加上儿子年前才犯过一次喘鸣,她也不敢再折腾,便派了心腹将四皇子送进了暖阁来。
这位江内侍是袁贵妃和皇帝千挑万选照顾儿子的宦官,身材高大、有一身武艺不说,凡是入四皇子口的东西,无论是药还是水,他都要先尝过才会喂给四皇子,所以在袁贵妃身边最是得势,连大皇子都不敢得罪。
可是再怎么得势,刘凌也没想到他会嚣张到这种地步!
“三殿下,我家小殿下喜欢躺着,劳您起来让个位置……”
江内侍眼睛扫过暖阁,见大皇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会着风,二皇子的罗汉床并不大,唯有离的最远的刘凌位置最好,所以直接就对着刘凌开口,要他让位。
这暖阁原本是给接待外命妇的皇后疲累时小歇用的,本来就不大,又还分了好几个位置,只是离麟德殿主殿进才用上,方便皇后照顾自己孩子。
后来三个皇子都渐渐大了,王皇后就想过要换个地方安置皇子,无奈还没来得及换就被废了位置,袁贵妃又根本关心不到这些小事,这暖阁就继续这么用了下去。
听到江内侍就这么大喇喇地要他屁股离开那个位置,刘凌心中忍不住火冒三丈,无奈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只能强行忍下。
在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眼里,坐在位子上的刘凌脸色又红又白地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还是“懦弱”地站起了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那张罗汉床。
‘真是把我们的脸都丢光了!’
二皇子皱起眉头,气的扭过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