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水道的温度越来越高,而且随着越往前爬,坑底开始出现积水,一开始水深只到膝盖,而后越来越高,已经到了大腿,这水道总共就半人高,站直了不过腰部,万一是大火烧开了哪处闸口,地下水整个倒灌进来,也不必等着被火烧死了,所有人全部要淹死在这里。
就算不是闸口出了问题,这地上有水,到了后来更难爬行,这一堆太妃们年纪最小的也年近四十了,有些宫人甚至五六十的都有,万一爬不过去就筋疲力尽了……
大司命们越想越是头疼,偏偏现在是半夜时分,萧逸不见了,他们连个主心骨都没有,薛太妃虽然平日足智多谋,可体力却不是长处,现在也累得够呛,随时都可能倒下来,更别说商讨什么大事了。
他们完全不敢跟后面的太妃们说起水道可能有渗水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爬。整个队伍原本就拉的极长,再加上有人体力好有人体力差,这通道就更是两头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心中焦急如焚,恨不得所有人赶快爬出去逃出生天以免遇见什么意外,却不得不时不时停下来拽这个一把,提醒那个一下……
看着比乌龟速度都要慢的人群,大司命们已经有些绝望了。
“我不爬了!根本没办法爬!这地上都是些什么!我都摔倒几十次了!”
不知哪里传出来的声音尖叫着。
“你们先走吧,等我歇息一会儿再去追你们,你们给我们留一颗夜明珠!”
“就是就是,爬不动了!”
“刚刚还有东西从我脚上爬过去了,不是蛇吧?万一被蛇咬了……”
“不是蛇,我觉得是虫子!”
“啊!别说了!”
“不光是这个,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一种臭味一直熏着我们的喉咙?像是臭鸡蛋一样的味道,我现在眼睛全部都红了,喉咙和肺也火辣辣的疼。”
另一声沙哑的声音也从后面幽幽地传来。
“这里面不会久不通气,留了瘴气吧?”
“是硫磺。”
薛太妃停下来略略歇息了一会儿,嗅了嗅手中的味道,摇头道:“这温泉水中大多有硫磺,如今温汤虽然没了,可水流经过会积攒大量的硫磺干涸在坑底,所以才有这种气味。不是瘴气。”
听到最博学的薛太妃声音冷静,一些慌乱的太妃总算是安稳了一点,可消极的想法还是环绕在她们周围,让她们不愿再爬了。
此时外面恐怕已经烧得寸草不生,即使躲在离地底有一段距离的水道中,依然能听到上面哔波啪啦的烧声,让人心里一阵阵发毛。
但正是因为不会亲眼目睹那些烟雾、那些烈火,许多人没有办法感受到那种“死里逃生”的急迫感,反倒认为稍微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地下水系足够扎实,又有各处道路能出去,说不定等火完全烧完了再走才好。
大司命们是有苦说不出,前面探路的云旗回来后更是一身透湿,不住地摇头,显然前面的水更深,而且有越来越深的趋势。
除了习过武的太妃,其他太妃们确实已经大多体力不支了。这不是她们意志不坚定,而是身体素质和常年缺乏营养后身体并不健康的结果,有时候不是意志坚定就什么都能做到的。
萧遥被大司命们护着在最前面,自然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见云旗一身湿的回来,她脸色一变,小声问道:“是不是哪里进了水?”
玄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小声把前方探回来的结果告诉了萧太妃,满脸急迫:“实在是拖不得了,现在速度再快点,前面的人还能冲出水道,至少在水下屏息一阵子还能出去,后面的人,可能要被淹没或者冲走……”
“这怎么可以!冷宫里幸存的人原本就不多,当年发誓同进退,现在断没有独自逃生的道理!”萧遥难以置信地往后一看,只见得后方稀稀拉拉拖了一条看不到尾的长龙,顿时明白了大司命们在担心什么。
“把沿途的顶部砸开,让水出去呢?”
萧遥也是病急乱投医。
“外面火大,万一哪里的残垣断壁沿着砸开的部分倒了下来,就要把水道给堵了。以我们现在的工具,是根本移不开堵住坑道的东西的,后面的人可能要被活埋,更有可能被弥漫进来的浓烟呛死。”
玄云摇头打破了萧遥的幻想。
“而且坑道里有硫磺。”
已经爬到了大司命们身边的薛太妃已经无力再爬,一下子瘫软在坑壁上,幽幽地吐了一句。
“这条水道里,无论如何也不能进明火。”
“薛妹妹,你听到我们说的了?”
萧遥有些不安地开口。
“不必听,看你们的表情,再看看云旗,猜也能猜到。”薛芳苦笑着闻了闻身上可怕的气味。
“想不到我挣扎一生,从不肯认命,最终还是要葬身在这条通道里。若我们真死在这里,外面的人恐怕都不知道我们在这,还以为我们在大火中被烧的飞灰湮灭了。”
“我阿兄既然选择让你们走这里,必不会有错的!”
萧遥也是累的够呛,不过这是她哥哥的身体,所以除了有些疲累,倒没像是其他太妃们那么虚弱,声音还算铿锵有力。
“一定是有什么缘故……我阿兄肯定也想到了这些变化,只是来不及和你们说,我就出来了……”
一想到这个,萧遥满脸内疚地敲着自己的脑袋,好似这样就能把自己敲回去似的。
“都怪我!变成鬼了还连累别人!老天啊,让我走!快让我升天吧!”
她将自己的头敲的梆梆响,在这黑暗中很是刺耳,没一会儿,终于也爬到了这边的赵太妃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萧遥,错愕地大叫:“你怎么回事?你好生生打萧大哥干什么!”
萧遥敲了七八上十下才想起来她现在敲得不是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掩面哀嚎起来,声音绝望至极。
赵太妃这样更是难以接受了:“萧姐姐,你可别给我哭啊!萧二哥从来不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