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吗……
刘祁点了点头。
“那位子三弟坐,儿臣服气。”
知道是三弟坐了那个位子,刘祁竟生不出什么怨恨之心来。
老人常说“吃多大苦、受多大的罪、日后就能享多大的福”,他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后来又三番五次遇刺,说明早就有人已经看到了他的不凡。
他恨大哥,那么不愿意大哥坐上那个位子,无非就是为了当年他的母后对他母子二人下手之事,如今他的外家对了刘凌下手,而他丢了这个位子,这便是命。
“那位子嘛……”
刘未摸了摸下巴,表情莫测。
“老三恐怕还要再等几年。”
他父皇居然默认了。
刘祁闻言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
方家满门被捕,东城许多人家也受到牵连,朝中官员被抓去了一小半,奉旨出京抓捕方党党羽的御使也接连不断,毕竟方孝庭的势力并非只在朝中,更多的是这么多年来培养出的门生故吏。
刘未并未作出血洗东城的行为,但那日身负各种攻城器械奔走与东城的禁卫军及京兆府差吏,还是让许多人心有余悸。
方孝庭的党羽遍布朝中和地方,哪怕刘未真的对方党动如雷霆,后续的乱局没有三五年都不可能解决。
远的不说,这么多官职的空缺,就足以让刘未伤透脑筋。唯一觉得高兴的,恐怕就只有即将参加科举的士子们了。
好在现在冬季刚过,既没到春耕的时候,上一年的赋税和官员考核工作也已经结束,最繁忙的户部和工部因为皇帝刻意留人的原因还没有出现大的问题,但吏部几乎被摘了个遍,礼部也有一堆人遭殃,刘未甚至下了一道旨意,今年的“礼部试”通过的士子不必参加吏部的“选试”,直接由吏部和门下省商议后进行授官。
这便是要大量擢升地方官员,将背景关系复杂的地方官们切断其中的联系,直接升入京中,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而新进的士子能够通过在底层历练快速累积经验,为日后进入朝廷做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刘未已经足足有七八天没有好好休息,几乎是睡不到两个时辰就要爬起来处理公务,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官员拿着各种问题来请求批复,大部分是因为在职的官员被处置后职位空缺,造成无人可用的情况而延误的。
就连宣政殿和紫宸殿的官员们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尤其是薛棣,甚至破天荒的去了一次太医院。
作为刘未的拟诏舍人,他的任务最繁重辛苦,一支笔从早到晚动不停,加上长期坐立,肩膀和手腕全部红肿。
他还十分倔强,忍着不和皇帝报病,直到去了太医院请了个医官稍微处理了下被报到皇帝那里,才被发现手腕已经没办法握笔了。
刘未发现之后,自然是立刻安排了一个舍人接替了他的抄写工作,但重要的传召和整理奏折工作,依旧安排给薛棣去做。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薛棣这下子得了圣眷,恐怕是要一步登天了。
薛棣都把手写残了,更不要说刘未。这么多天来,他全靠“八物方”顶着,可再好的药这么嗑也是要出问题的,先是药很快就用完了不说,皇帝也长时间出现了无法入眠的问题。
按岱山的话说,简直就像是被人做了法一般,根本不知疲倦。
太医院。
满脸是汗的李明东研磨着手上的药粉,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般不住的颤抖着。从前几天皇帝那边发出最后命令,派人来找他将药都送去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命不久矣了。
“八物方”虽然神奇,但它毕竟是道门中人为了方便安排后事所研制出来的猛药,因为作用的是虚弱之人,对身体的负担极小,可谁也不知道长期当补药这么嗑,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看起来好像没人知道他在为皇帝制药,但是他很清楚,一旦皇帝真出了什么问题,知道内情的人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抖出去,除了这些人,太医令孟顺之也知道他在配药,就算他能以“药是他告诉自己”的把柄将他拉下水,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一起死。
他要的是活着,不是一起死。
可是如果这药不配,不需要事后出事,皇帝第一个就把他灭口了。
他留着自己,本就是为了瞒着众人耳目制这副秘药的,孟太医能替他隐瞒一时,可归根结底,不是皇帝给了他许多方便和权力,他也没办法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太医院行动。
最近他太过得宠,不但皇帝所有的平安脉都是自己诊的,甚至还被皇帝在京中赐下了宅邸,别人都羡慕嫉妒他得了圣眷,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那是皇帝在警告他,他的家人都捏在他的手里,随着宅邸一起赐下来的那些下人,可没人知道是什么身份!
如今进也是死,退也是死,李明东这时候才知道,通天路一个没走好摔下来也是会把人摔死的,就算爬上去了,那上面的风景也许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早知道如此,何苦要死要活爬上去?
肉芝、木灵、雄黄、巨胜,云母……
“咦?这云母的颜色好像和上次的颜色有些不太一样?”李明东擦了把汗,自言自语着将云母从铁器中取出,微微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