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按照您的的吩咐,大明宫的一有动静,就即刻进宫禀报。’
华丽的头饰在太后两鬓斑白的发间,越发雍容华贵。
她轻转身,抚摸霓裳的手一顿,眉目间忧愁似乎淡去一瞬,让她松了口气。
‘皇帝有何指示?’
信嬷嬷随即便躬身迈步上前,伸出手去扶住太后,只需这一点,便可看出主仆之间的默契情谊。
‘传来消息是说,将睿王妃打入……劳里……’信嬷嬷压低声音,仔细道:‘且皇上不许任何人探望,包括郡主!’
‘至于睿王爷,则是下令禁足。……’
话还没说完,一声冷哼便打断了信嬷嬷的话。
像是对皇帝处置不满的宣泄。
信嬷嬷一时噤了声,面色唏嘘不已,抿紧的唇间,含着一丝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复杂。
天气说变就变,一场急雨怒冲冲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急雨带来的一丝凉气侵蚀着人心的温度。
‘你来做什么?’陈氏发丝凌乱,一身囚服便改变她的身份,警惕的盯着太后。
抬眼见着眼前雍容华贵,尊贵无比的太后,陈氏觉得无比的碍眼。
‘哀家总得来看看。’太后让信嬷嬷屛退左右,叹了口气,似是觉得惋惜。‘怎么说你母亲也是哀家昔日好友……怎么落得跟你母亲一样的下场,还都是为了……’话头一转,眉目间似笑非笑,‘……男人……’
‘你说可不可笑?’
四下无旁人,太后的话在监狱回荡。
陈氏听着讽刺的话,愕然瞪大眼,心头猛地一紧,瞳孔剧烈收缩,‘太……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不是因病去世的吗?父亲不会骗她的!太后说的是假的!
她不信!
明明不信,却不确定反问太后,誓死要一个答案,心存希冀,挣扎道:‘太……太后娘娘为……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你这么聪明,会想不到?’
太后缓缓上前,打开狱门,微俯身,轻声道:‘哀家今日心情甚好,给你讲个故事。’
见太后眼里映着的自身狼狈不堪,可笑的模样,她突然没了勇气再问下去。
‘我……我不想听什么故事,太……后娘娘请回吧!’
太后猛然起身,表情一变,信嬷嬷忽然上前,猛然用力甩了一巴掌给陈氏,猛然拧过陈氏下巴,恶狠狠道:‘你是什么身份?由不得你不听!’
陈氏瑟瑟发抖,望着居高临下的主仆二人,惊恐万状躲在墙角。
‘瞧你这模样,倒是跟故事里女子入府的年龄一般大。’太后眼眸低垂,似在回忆,‘当初的将军府可不比你母亲的丞相府差。’
故事的开头总是如此美好,只是世人却料不到最后的结局。
‘女子出生于武将世家,幼时便被送到先太后膝下,十三岁,被赐给了荣亲王(先帝),算起来,女子还是他王府里的第一位妻妾,敬他爱他,同他相待如宾,那时竟还做过些郎情妾意的可笑美梦。’
‘可是后来就变了,贵女们陆续入府,新人欢笑,旧人默哭。女子只一心赏花,从不过外事,直到他丈夫端过来的那碗汤药,另一个女子的孩子没了,她恸哭三日后,带着浩荡的人闯入这位女子的房中,给她灌下一碗红花……如此大的声响,府中无一人听见,一碗汤药,两位将门之女无后,家族也逐渐势微。
太后微微一笑,出声笑道:‘不得不说,她的丈夫,当真是好算计。’
陈氏听着没有说话,心思却千回百转,想着一切。
耳边是太后接着说的故事。
’后来她的丈夫身份大变,女子也跟着身份水涨船高,她拖着垮掉的身体苟延喘喘,牢笼的夜如此漫长,恨意支撑着她活过一年又一年,她知道丈夫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但是身在那个时候,她无法也不敢恨她的丈夫。’
‘她日复一日的忍耐,等待绝佳的致胜时机,终待瓜熟蒂落……’
太后怔愣了一会,嘴角牵起一丝勉强的笑,问陈氏道:‘你知道这位女子是谁吗?’
陈氏抬眼盯着太后,她知道,故事的女子,就是太后。
‘这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陈氏不明白,想知道个究竟,问了出来。
太后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话音里是止不住的恨意,压低声调,反问道:‘你知晓女子为什么会被赐婚给荣亲王吗?’
‘因为你母亲用计让荣亲王主动请旨赐婚,让女子嫁给荣亲王……’
‘可笑的是,你母亲被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害死了!就连你……’太后语中讽刺至极,微微停顿,上下扫视陈氏,才一字一句道:‘……也逃不过……’
‘还当真是母女!’
陈氏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喊道:‘所有一切你早就掌握手里,账本只不过是你放在我这里,那画里的名字,他们所追的证据都是你透露的!一切……都……都是你!’
一切都是太后做的局!
那王爷……岂不是上当了?
太后见她如此模样,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明知故问道:‘还在想你的丈夫?睿王爷?’
‘情知梦无益!你偏要梦个彻底!’太后生了怒气,似乎是在教训陈氏,也教训曾经的自己。‘落得如此下场,是你活该。哀家曾给过你机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