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善逸头像

第2章 找寻

江南,南浔古镇,得月楼。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在南浔镇最著名的得月楼一处厢房里,一相貌清隽的小厮站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景色。咧嘴一笑:“公子,你瞧,江南的春倒是怀着极致的柔。”

坐桌旁的黑衣男子一听,好笑道:“怀平,你小子跟着你家公子久了,也开始了绉绉那一套。”说罢,那黑衣男子,端起酒杯,转头对另一人笑道:“我敬月清一杯,有这好事还不忘拉兄弟们一把。”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谢永安,说这些干什么!”那男子话音淡淡的,含着好笑又无奈的意味。他面若冠玉,俏眉俊眼,一张薄唇,唇如樱色。他里面穿着交领右衽长袍,分为三层,外搭配广袖飞肩束腰长袍,整体银白,灰色点缀。不像是商人,倒是一个带着卷气的翩翩公子。随即他话音一转,温和道:“听说得月楼的松鼠鳜鱼,碧螺虾仁不错。”

坐在他右侧的一个眉清目秀的白衣男子,一听就知道陆青要做什么。插话道:“枣泥拉糕也不错!”

陆青听到这话,想起了家里人,清冷的声音带着些温柔。平和道:“还是赵靖空知我心意。”

谢永安一猜也知道,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跟秤砣似的,整天形影不离的,他还不知道陆青想什么吗?“得了,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陆青刚准备动筷子,突然“嘭”一声门被猛地撞开了,他轻蹙眉,放下筷子,瞥了一眼身影狼狈的小厮。倒是谢永安一下站起来,恼怒不已,呵斥道:“懂不懂规矩?”

那小厮并没有反应,依旧是慌慌张张,环顾四周。陆青这才打量他,这不是府里的小厮吗?爹身边的王端。

“公子,公子,少夫人她不见了。”王端慌张的身形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但是声音依旧急切。

陆青脑里“轰”的一声,倏地起身,变了脸色,酒水打翻地,打湿了青衫,他并不在意,眼里满含焦急,逼问道:“你们怎么看人的?何时不见得?为什么没人跟着少夫人?可有报官?”

陆青一连串的发问,把小厮问懵了,小厮一时没缓过来。

陆青一瞧这呆头呆脑的人,就气恼,火气蹭蹭上涨,怒道:“你哑巴了?说话啊!”

“月清,你冷静点。”赵靖空劝道,“你这样,妙妙那丫头就更找不到,你得主持大局。先找到人再说其他的。”

听到这话,陆青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赵靖空说的没错,他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一定能找到她。缓了口气,哑声问道:“林家老宅找了吗?”

“公……公子,老……老……老爷派人找了,没找到。老爷想来只有你知道夫人去哪,便派我寻你。少夫人她……她是三天前不见得。”王端心里都忍不住猜测是不是遭遇不测,要是这样公子该多可怜。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夫人是公子的心头宝。

“三天?”陆青心里飞快计算,三天,江东到这儿最快也要六天,那就是不见了六天?他越想越按耐不住。急切道:“我先走了,我去找呦呦。”头也不回,狂奔而去。

谢永安和赵靖空目睹他的样子,沉默不语,最后谢永安无奈道:“我们也走吧,我不放心他们。”赵靖空应声,反正这里的事也差不多了,派值得信任的人来接手就可。两个人追出客栈,哪儿还有他的身影。他们俩对视一眼,眼里蕴含着无奈和伤痛。真是天意弄人!

“公子,少夫人说不定好好的。”王端看着自家公子急切的样子,不忍出声“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

“说不定?”陆青语气冷漠,眉头紧皱,心里自嘲要是天会护佑她,当初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缓口气,快马奔驰,在自己强迫下,找寻自己的一丝理智,“少夫人失踪六天了,可曾派人报官?周围镇上都找了吗?江东郡那么大,一寸一寸都找了吗?”

王端在疾驰的马上,听到话语,暗骂自己粗心大意,“公子,少夫人她失踪三天,不是六天。小的一听到老爷吩咐就出发了,知道耽误不得,跑死了好几匹马。三天赶到南浔找到公子。”

陆青听着这话,终于找回了更多的理智,这消息算是坏消息的中好消息。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将怀里的匕首,狠狠的扎在马屁股上,马受惊,不要命的横冲直撞。陆青用尽全力的控制着它前行。

“公子,你……”自家公子不要命的做法,吓了一跳,公子虽然有些功夫在身,可是那是拿命再赌。王端咬咬牙,也照猫画虎,疾驰而去。

陆青知道自己不能多想,他只能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呦呦,等我。”

陆青三天的疾驰而行,飞驰而往,路上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一路风尘仆仆,身心俱疲,不知有多狼狈。终于到了府上,他利落的翻身下马,直奔大厅,开口就问“爹,呦呦找到了吗?”

“未曾。”身穿驼色衣衫的中年男子陆尧,看着自家儿子狼狈的面容。安慰他“爹已经报过官了,府里也派上下人手去找了,应该快有消息了。”

陆尧其实心里也慌,他如果也表现出来,自己儿子怕是会崩溃,陆尧眼里有些涩意。想起当初那个娇俏的孩子,怀着稚子之心,开口叫着他“阿公”的人,真是天不遂人愿。身后的李氏,都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会使儿子的紧绷的弦断掉。她心里一直懊丧,如果当初她不她们约出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爹,林家老宅找了吗?”陆青一听没消息,此刻恨不得自己能分身,还不等他爹答话,又接连开口。急迫道:“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官府吧。”

官府衙门,李纪坐在上位。“陆公子,有失远迎!”

看着江南首富之子,李纪眼里盛着惋惜,人中龙凤谁不爱?大离太平盛世,从商者亦可以从仕。他曾询问过他,是否有这意向,他只说家有娇妻,脱不开身。李纪想着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料想应该是个惊才艳艳的女子。直到参加成亲宴会时,他才从旁人那知道,他娶得是个痴傻之人。因为他妻子,他从江南举家搬迁到这,跟着搬迁的还有另外两家实力不可小觑的谢家和赵家。李纪这才知道,四家是世交,林家才是在江东的。李纪猜测肯定发生了什么,但他无从得知。他是一年前才到接到调令到江东。陆青是个极好的,从娶她妻子就可以看出,不论是才华还是品行,他惜才。

“陆公子,本官已经派出全官府的人出动了。你不必太过忧心。”陆青眼里的狼狈快要压垮他了,紧攥着拳头,僵硬的开口,“多谢李大人。”他记住了这个恩情。“李大人,如果一有消息请求大人派人告知草民,草民必定涌泉相报,草民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李纪知道他急,也没说什么,点点头。陆青踏出府衙,就往林家老宅去,他不去看一眼,不放心。呦呦以前倒是很多地方可以去,可自从那之后,一有不开心的事就躲在林家老宅。

柳瑞风看着今天郡都来来往往的官兵,还有家府护卫疑惑发生了什么大事?“阿木,去打探消息这是怎么了?”她才几天没出门而已,怎么就变天了?风声鹤唳的。

不一会儿,阿木回来了,手里拿着张纸“郡主,是江南首富之子,陆青的妻子失踪了。”说着便将纸上画像递过去。

柳瑞风瞧着展开的图,心里一惊,怎么会是她?她那天没回家?“阿木,你也派人出去找。”柳瑞风心里有点惭愧,事情因她而起。“既然知道她身份,那就派人找找她以前常去的地方找,找仔细点。”柳瑞风想着就算找着她,她怕是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也没换衣物了。“再带些衣物和容易吃的东西。”

“呦呦”陆青眼里映着林家老宅的冷落和萧瑟,想起以前热闹的场景,忍住心里的酸涩。颤声呢喃,也不知说与谁听。“呦呦”陆青声音有些暗哑发抖,不复酒楼里的光风霁月。陆青忆起以前她不开心喜欢躲在自己闺房,极速而去,推开有点破旧的房门。仔细查看,床底下,衣柜里,桌下都找了,没有。怎么会没有!

陆青不甘心,一间一间找寻,从中午找到金乌西坠,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看着眼前最后一件屋子,满眼希冀,推开房门,一眼到底。这是林伯父的房间,陆青此刻有多希望就有多失望。林伯父,哦,不,他跟呦呦两年前已经成亲了,也是他的爹才对。

呦呦,你再跟我玩捉迷藏吗?

一眼望去房间很简洁,架,案卓,榻和床。不放过一厘一毫,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是在寻宝。陆青眼里的光渐渐暗淡,像失去活水的鱼。他不自觉念出她的名字,语气缱绻“林妙人。”后一句更是缠绵。“我的呦呦”

“阿,阿清”低低的声音传来,脆弱的不堪一击,令人怜爱。陆青恍惚了,真可笑,他居然这就出现了幻觉。

他恨,都说我佛慈悲。慈悲的话,为什么苦难只找呦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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