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王大人，以及各位夫人按我朝律令九章中规定，凡发生命案之处，在场之人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都需要配合官府调查，接受盘问。冒犯之处还请各位见谅。”李纪拱手行了一礼，语气委婉，但意思却是说他会公事公办。
“大人不必如此卑躬屈膝，秉公办理即可。”柳瑞风毫不犹豫说道。她一向欣赏敢作为之人，就冲这一点她就无不配合之意。
郡主都发话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可说的。自然都称郡主说的是。
有了这话，李纪倒放心了。他以为案子难就难在郡主不配合。皇家之人向来傲气。传闻江东郡主跋扈姿睢，今日一见，倒是传言有误，不尽其实。
“那下官先从郡主问起。”
李纪倒是个聪明人。她刚表示配合，就从她这作突破口。柳瑞风这么想，还是点点头，表示可以。
“多谢郡主。”李纪说完，然后转身对自己身后的六个衙差朗声道：“两个人一组，分别盘问。”
李纪说完，示意衙役散去盘问。他自己则站到柳瑞风身前问：“郡主可识得此人？”
“不认识。”话语里没有丝毫犹豫。
李纪一边问话一边观察柳瑞风神色和脸上细微的表情，通常人在说谎的时候会睁大眼睛盯着某处，限制自己的动作。
“郡主今日除了在后花园，还去过哪里？可有人能证明？”李纪继续发问。
“本郡主今日受邀前来做客，除了后花园，哪儿也没去，众人皆可作证。”
李纪闻言，环顾四周，见众人皆颔首，表示了然，他继续道：“郡主可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或者可疑之处？”
柳瑞风闻言，左手横放环着腰，将右手的肘部叠在上面，撑起的右手握拳，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弯曲轻捏下颌，似是在回想，回忆道：“听到有人死了瞬间，我曾环视四周，发现王小姐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看向林小姐。这算特别之处了吧。”
被提到的王悦伊和林颂雅自觉的往前一步，并不惊慌。王悦伊从容不迫的解释道：“当时我只是下意识寻个熟悉的人找安全罢了。”
“二位小姐，也一直如郡主一样待在后花园是吗？”
二人点头称是。
“不是，她们说谎。”秦妆眉毛一挑，指着她们反驳道：“在众人到后花园之前，她们二人曾滞留在后面半刻钟左右。”
“秦小姐为何如此清楚？”
秦妆笑笑，眼睛色彩瑰丽明艳，并没有半点窘迫，说道，“我有强迫癖，我曾吩咐婢女一个时辰后提醒我，方便我提醒母亲服药。然而过了大半个时辰后，越临近一个时辰，我会反复确认询问时间。在最后的几刻中，我记得当时我刚问过婢女距离一个时辰还有多久，她当时说的是半刻钟。我们到了后花园门前，她们二人才跟上。”
李纪颔首，示意感谢，然后转头对她们二人求证，“秦小姐所言是否属实？”
二人点点头。
“我只是询问姐姐为何举办花宴罢了。”林颂雅颇为无奈，悠悠道：“姐姐说，这稀有的花自当得有配得上的人欣赏。小女所言句句属实，婢女小敏以及姐姐和她的婢女皆可作证。”
王悦伊点点头互证她的话属实。
倒是柳瑞风有点不高兴了，这林颂雅前半句话就差明摆着说是为了她柳瑞风了。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当真是胆大。
“大人，其余小姐，夫人皆询问完毕。都可以互证。”衙役问询完毕，向李纪禀报。“夫人们，离开后花园都在偏厅饮茶，她们的婢女也皆寸步不离。除了大人负责问询的人之外，两个富家小姐，三个县令小姐以及五个婢女供词都可互证。”
李纪点头示意知道了。就剩自己负责的还没问完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天色已晚，下着小雨，却无声无息像柳絮飞扬。“郡主的婢女可曾离开过？”
“阿木。”柳瑞风出声，示意她自己出来作答。
“奴婢曾经带陆少夫人方便，离开过。”阿木恭敬回答道。
李纪闻言，将视线转向林妙人。
跟陆青站在一旁，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林妙人，好像听到有人提起她。她懵懂的抬起头，注意到了那个在看自己的人。
于是，她双手叉腰，抿嘴，鼓着脸，瞪大眼睛目光灼灼地回盯着李纪，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里，流露出逼人的气势。
谁先移开谁就输。
李纪被盯的一窘，迎视的目光忽然收回，垂下了眼帘，陷入沉思之中。
陆青看着，觉得很是好笑。然后还是把人拉回怀里，揽着她的腰，问“你瞪李大人做什么？”
林妙人皱眉，别过头不看李纪，眼里带着疑惑望向陆青，像是在说我为什么要瞪他。“他，盯木头人，我赢了。”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比赛。”
陆青懂了她的意思。她以为李大人盯着她看，是盯木头人游戏，谁先移开谁就输。她在家的时候，倒是跟她自己的婢女常常玩。“呦呦真厉害，想要什么奖励？”
林妙人一听奖励，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将收进荷包里的漂亮石头又拿出来，“阿清，漂亮石头。很多。”
李纪倒也没打算问林妙人，只是又继续问阿木，“去了多久？除你们二人之外，可有别人能证明？”
“我与陆少夫人去时，遇到过王小姐的婢女，还有前院回报消息路过的小厮。”阿木细细说道，迟疑了一下。说道“回来时只有我们二人。”
“她迟疑了。”说话的是之前那个哭着闹着要回去的县令之女。她激动的指着阿木，“大人抓她，带她回去严刑拷打。放我们回去吧，跟杀人凶手在一间屋子会疯的。”
“这……”李纪没法答话，只是出声劝慰，“少安毋躁。”
随后，李纪将视线转向柳瑞风，他定眼一看，只见柳瑞风乌云叠鬓，柳眉轻蹙，杏脸桃腮似海棠醉日，一双凤眼带着威严有棱的眼光看向说话的人，她朱唇轻启，吐出的话温温柔柔，像是好意提醒。“说话做事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你迟疑可是有什么顾虑？”李纪看事情发展，干脆换个说法。
“奴婢迟疑，是因为我和陆少夫人回来途中确实没人看见，但我们看到了两个人。”阿木顿了下，像是整理思路该怎么表达。“在我与陆少夫人回去途中，曾发现过死者与一个婢女交谈。当时奴婢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等他们交谈后离开以后才带着陆少夫人离开。”
“这个人奴婢认识。”
众人闻言一怔，皆抬头看向阿木。
“他是香间阁掌柜的表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