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没有亲眼见过我岳母的死,一切都是你的猜想。”陆青掀起眼帘,抬眸注视着楚袭人。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有些气急,怒道:“你不信我?”
“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他语气淡定从容,仿佛从未被她的恼意所左右。“是局面线索就是如此!”
“你想,你从四年前开始一路追查至今,线索除了你自己所见和推测之外,并无实质性的证据,唯一能证明的账本,你也还没到手不是吗?”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陆青站起身,缓步迈出屋门,抬眼看了一眼天色。然后薄唇轻启,对着空空的院落,轻笑道:“月垂院阔,夜黑风高。倒也是个杀人灭口的好时机!阁下,你说对吗?”
她一瞬间警惕起来,院里有人!同时她感到很震惊。她都没发觉到院外有人,陆青是怎么发觉的?莫非,他的武功在她之上?她想问清楚怎么回事,但看了一眼与院落融为一体的黑衣人,身影渐显,也明白,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哈哈哈,阁下好功夫!”来者狂妄大笑,手持双刀,生的虎背熊腰,脸上留着络腮胡,有一个发红发紫的鼻子,倒像是豪放不羁的侠客,不像一个刺客。
“功夫倒是不高,只是恰巧耳朵好用了些。”陆青笑笑,一脸轻松,竟然与络腮胡男人聊了起来。只要不涉及呦呦,他都可以镇定自如的应对。
楚袭人却没那么轻松,她眉目轻敛,拔刀出鞘,挪步过去将陆青护在身后。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络腮胡男人将双刀挽了个刀花,带着热情,语气像是在聊家常般。自来熟的说道:“二位,别这么紧张。”
陆青依旧勾唇笑笑,不出声,只是看着那人,眼波流转,像是在沉思。
而楚袭人却冷笑出声,反讽道:“我们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此时出现在这儿,总不能是来做客的吧?”说完,她向前一步,离络腮胡男人更近了些,准备起势。
“姑娘,这话说的错了些。”络腮胡男人咂舌‘啧’了一声,他将刀扛在肩上的一瞬间气势一变,变得狂妄自大,朗声狂道:“地无界,天无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错之有?”
说完就以足点地,如挽弓的箭,喷射而出。一瞬间,便掠至楚袭人眼前,双刀霹雳而下,直逼她面门。
楚袭人一惊,没想到他看起来虎背熊腰,却如此身轻如燕!她当即向后翻身,用尽巧劲儿,一脚踢在络腮胡男人的关节——手腕处。
那络腮胡男人见她躲了过去,果断改势,纵横挥刀,杀机毕露。他的攻势大开大合,霸道狂野。与之恰恰相反的是,楚袭人的招式似在纸上写法,行云流水间如快刀斫削,风樯阵马,迅速而气势宏伟。
本无星光的夜,在他们刀口碰撞之下生出火花。
而陆青却不在意他们的打斗,一边分神注意他们打斗的动静,一边暗中思考计策,怎么样才能从这个男人嘴里掏出有用的消息?
火花出现的越来越多,楚袭人却越战越勇,仿佛没有力竭之时,眼睛像是渗了血,出手越发的快,也越来越狠。
络腮胡男人当即察觉情况不对,想退,他自己是来杀人的,而不是被人杀的,栽在无名之辈手里,简直是奇耻大辱!不料楚袭人却像是一条毒蛇,盯上人就不死不休。他只能被迫接招,好邪门的功法!
五招之后,络腮胡男人逐渐感觉越来越吃力,节节败退,鼻尖冒了汗。握刀的手却越握越紧,不能放手,这个女的疯了!
陆青见势不对,屏住呼吸,凌空一跃,不分敌我的撒了一把粉末在打斗的二人之中。丝毫不担心,他们二人会有意外。
见二人应声而倒,他勾唇轻笑了下。随即眼里又泛起迷惑,楚袭人一动武,像是有些走火入魔……不过没关系,他撒的,可是药力最强的‘神仙醉’,药食之令人轻身通神见鬼。用它当迷药使,不睡上一整天,是醒不过来的。
他转身进门,衣摆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像是预示着这身衣服的主人心情很好一般。他从里屋搬出一张躺椅,坐上去,双手置于脑后,惬意的躺下。丝毫没有要管地上二人的想法,还慵懒的打了个呵欠,睡意朦胧,听着夏夜里夹杂着燥意的晚风,最后半张着眼瞥了地上的二人,安心睡了过去。
夏风拂过院子,掠过林梢,带着生生不息的蝉鸣,诠释着夏日的酷热,却让人将藏匿于心的情绪放大,无处发泄,让人无端的感到烦躁。
“郡主,可是睡得不踏实?”
她与郡主白日去陆府,扑了个空,没见到人。郡主就吩咐她们即刻启程,离开江东郡。
现在她们是在去往京城的路上,刚出江东郡外,郡主就下令原地休息。派人回江东郡一趟,就一直到现在。
她并不明白,郡主此时还派人回去做什么,但她也没多问,郡主一向主见。但现在这么晚了,郡主还不休息,她有些担心。
她掀起帘子,躬身进入马车,就只瞧见郡主怔着眼睛,望着一处出了神。她寻着她的目光过去,是盏琉璃灯。
那盏灯……是王妃送给郡主的生辰礼,王妃亲手做的。她若有所思,起初她以为是郡主没来得及跟陆少夫人道别而生闷,原来郡主是在担心王妃吗?
“郡主,可是在想着王妃?”阿木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心疼。像是对待新生的婴儿那样,生怕磕着碰着。
这柳瑞风哪儿能听不出来?好笑又好气道:“你莫不是把本郡主当成了婴孩?”
阿木语塞,面色一窘,心虚的摸了摸鼻尖,眼睛乱瞟,就不把视线放在柳瑞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