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栋最后向赵云安吩咐道:“不管之前是因为什么,山东支援东南前线的粮草暂停了,如今巡抚和知府都被抓,支援军饷的事情就落在赵大人身上了,这件事得立刻办。”
赵云安点头,“俞咨皋也在这里,我这就会指挥使衙门,整顿一番,连夜护送粮食去往浙江。请大人安心。”
“交代给你们,咱家放心。”
吴栋轻轻拍了拍张居正的手,又善意地朝着田玉生和赵云安望了望,然后带着陆经站在辕门口,这时一群锦衣卫已经将罗龙从二堂押出来了。
罗龙到现在仍是懵逼的状态,他压根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戚继光和俞大猷部吃败仗的罪魁祸首,怎么就投敌叛国了
?
“冤枉!公公,我冤枉啊!”
可惜,这里已经没人愿意听他讲什么了。
……
从巡抚衙门别院被释放出来,已经是罗龙被槛送京师的第三天了。
府考已经结束,后面的几场考试,于可远并未参加,但万幸的是,这次考试的主考官从路楷变回了张居正,正式和第二场成绩不会作废,张居正已经向朝廷陈奏事情因果,朝廷也准许于可远以两场考试第一的成绩通过府考。
进入五月份,这天晚上竟是如此闷热。窗户大开着,门也大开着,依然没有一丝风,屋外院子里的草虫却叫得格外响亮。
离开巡抚衙门后,众人便分别了。
俞占鳌跟着俞咨皋回到浙江,此去天高路远,不知再见是何年。临行前,俞咨皋将那五十万两白银给了于可远。
于可远将白银悉数交到高邦媛手里。
这时,高邦媛正待在济南府,为阿囡处理承办织坊的相关事情,阿囡性格虽然成熟,也极是懂事,但钱银相关的,有丰富的经验才行。一来,高邦媛身边有懂行的管家,不能误事;二来,张居正也帮衬着,向山东织染局调派了两个嬷嬷,互相配合,便挡住了山东本地那些想要挑事的富商,这也是于可远能够放心回到平阴县的主要原因。
织坊开业的日期定在今年七月份,刚好是四宗会讲后的第六日,来回赶路的时间也够了。
靠窗桌前有一盏小油灯,于可远穿着粗布短衣,在好高一摞草图前一边看,一边思忖着。他在忙着为织坊拟写一些服饰的设定,虽然前世并非服装设计专业的,但精通历史,历朝历代的服饰多少有所涉猎,不能给
出完整的设计图样,但大体脉络和特征还是能够给出来的。
他也不需要写得多详细,毕竟还有两个嬷嬷,她们最懂行,好不好,给她们分辨去,他突出的就是新鲜样式。有适合皇亲贵胄的,也有给富商的,当然更不能缺平民百姓的。
于可远人已经在东流院了,这些样式只能通过驿站寄到济南府。
这时,一个童走到窗外,朝他招了招手,于可远抬头望了一眼,是王正宪拨给他的童喜庆。
于可远掀帘出门,问道:“什么事?”
喜庆虽然叫这个名字,性格却很静,像个小女孩:“汤先生来了,想见您。”
于可远怔了一下,才明白这个汤先生是指汤显祖。
“就他自己吗?”
“还有朱彦先生身边的那个童跟着他,先生要见他们吗?”
“是今天举行的合院会议吧?”
“是啊。”
于可远沉吟了一下,“都议出什么结果了?”
喜庆微微犹豫了一下,“王先生准备为浙江捐献一批物资,由院出钱,但今年院的预算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所以各位先生提议节源开流。今天的会议就是各位先生商定节源开流的细节。”
“好,让他到大厅吧。我就过去。”
王正宪准备给东南前线提供一批抗倭军饷,这无可厚非。但以“节源开流”来搞,恐怕不甚妥当。王正宪年事已高,数次提出要卸任院长职务,可惜他子嗣才情不高,无法传嗣,只能从几个教先生中挑选一位。看似是给前线筹集物资,实际上也是王正宪在考验这些先生治理学院的态度。
汤显祖是朱彦的学生,他来找自己,大抵是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