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居正的猜测和批评也是正确的,各大部衙的官员们形成了一个名义上不存在的排。外的小集体,一个新任命的寒微出身且没有任何人举荐的官员实际上可能被拒之门外。这会成为一种他们的朝廷“东家”并不完全了解却仍然行之有效的“非正式”行程。
于可远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您认为如今的詹事府的所有官员里,”于可远继续兴高采烈地说,“您觉得应该有几位寒微出身的官员?”
申时行避而不答。
他要么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要么就是明明知道却故意不说。
“这很难说。”是他想出来的最佳回应。
他不敢贸然回绝,也不敢直接否认,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于可远身上是带着张居正乃至裕王的想法来同自己讲话的,越是这种时候,随意表态就越容易滑入深渊。
正所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这让于可远故作惊讶,“为什么难说?”他想要知道。
张余德有试图帮忙,“或许至少也要有三四名来表示表示吧?”
申时行似乎被这么大的数量打动了,“需要这么多?”他说,然后双眼稍微睁大了点。
于可远的小乐趣已经享用够了,现在他要直入主题了。
他有个计划要施行,自从他第一次同世子朱翊钧谈话,又被
张居正点醒,她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我决定,”于可远宣布,“我要向吏部提议,在未来半年内,让寒微出身的官员的人数达到詹事府官员总数的三成。”
于可远在想,申时行应该是慌了。但也难说,因为他如此地四平八稳。
“于大人,很显然,吏部与你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他说,这话自然而然加重了于可远的怀疑。
“这很好,没想到我和申大人竟然想到了一块。”于可远说。
“当然应该有更多寒微出身的官员担任这些职务。当然,而且想必天下的读人都深为关注这种看似不平衡的现象。”
于可远注意到他巧妙地使用了“看似”这个词。
“但是这种事情需要时间。”
于可远对此有备而来。
“我决定立刻着手。”他回答。
“这是……太岳,还是……”
话不等说完,于可远便打断了他,“不仅是太岳,王爷和李娘娘当时都在场,甚至世子也旁听了。”
申时行咽了咽口水,“我全心全意赞同,”然后热心地回应着,“我提议,立刻召集翰林院和通政使司的官员,进行一次讨论……”
这不是于可远想要的。他很清楚。他坚定不移地告诉申时行不要老一套的拖延战术。
“这事需要一个重锤,”他说,“我们需要切断一切繁缛节。”
该死的张余德又大声说话:“您不能用重锤砸东西,它只能……”
然后他做出一副惶恐又担忧的表情。
于可远恨恨地用眼神砸向他。
申时行似乎因为于可远指责他的拖延战术而有些恼怒。
“于大人,”他抱怨着,“我并没有搞所谓的拖延战术。”
于可远或许是冤枉了他,他立刻向申时行道歉。然后等着瞧他有什么主意。
“我只是要建议,”申时行带着点儿受伤的语调,其实这些都是装出来的,大家心知肚明,然后他说,“如果你要在翰林院那样的地方要三成的寒微出身的官员数量,吏部现在就能做到。可你说的是詹事府,那我们就必须在准备阶段寻找更多这样出身的官员,挑挑拣拣,筛选过后,才能最终在詹事府实现这三成的数量。”
“什么时候?”于可远问道。
不用他说,于可远救知道答案了。
“大概十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