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去吧。”
一些蔬菜水果当然不能放在雪地里洗。二人掀帘子进屋,讶异地看着床上躺的人,他万万没想到,送林清修去浙江的俞占鳌,这时竟然回来了。
俞占鳌的脸灰扑扑的,看样子刚进屋,许是太累,也没梳洗就躺下了。
“腿也伤了,脚也伤了。”赵云安正在卧榻前帮他上药,“真是的……你这不像送人,反倒像是打仗,至于这么急吗?”
俞占鳌龇牙咧嘴地忍着疼,“那能不急?赵大人,您轻点呦!我恨不得多生两条腿,日夜轮流地跑,就担心你们这边出什么事情,还好,万事大吉,大家都没事。”
赵云安笑道,“能有什么事?”
俞咨皋、俞白、俞占鳌和赵云安这些人,自小在军中长大,虽然职务官位有大有小,却都是好兄弟,私下里一向如此。
这时,于可远和高邦媛进了屋。
二人同时回头。
赵云安揶揄道:“瞧,你担心的伉俪夫妇来了。”
俞占鳌想爬起身,却因胳膊腿都被赵云安按住上药,不能动弹,“我靠!你俩什么时候走这么近了?我是不是快喝喜酒了?”
“喜酒?”于可远走过来,帮着赵
云安按住俞占鳌,“你想吃哪种酒?”
这时,高邦媛在身后狠狠地瞪了眼于可远,“就会耍嘴皮子。”她却没有上前,毕竟俞占鳌这时裸着手脚,男女大防还是要守的。
俞占鳌当然听出于可远话里的意思,“怎么着,你是想合婚酒、诞子酒一起请了?这也好,省了我一份礼金呢!”
“哈哈!”于可远捧腹大笑,“那可不行!就奔着你两份礼金,这两份酒我也不能同请!”
“你们……”
高邦媛转过身,直接掀开门帘,羞走了。
这时,俞咨皋端水进屋,俞白也跟在身后。
五人彼此望望,脸上都有那种极度疲倦和紧张后,全然放松的神情。
赵云安忽然轻叹一声,“这次设宴,可惜部堂和两位将军不能来,浙江军情如火啊!”
“可远。”俞咨皋忽然走过来坐下,并指着一旁的椅子,对于可远道:“你也坐过来,有些事,我和赵云安要同你讲讲。”
于可远过来坐下了。
“我们今天为你设宴,不仅是庆贺你县考中了第一,也不单单为了践行什么的。我们……”
俞咨皋话还未说完,便被于可远打断了,“我懂你的意思。”
“朝廷的很多事,不必我多提,你是明白的。你如今站在这个位置,看我们,看裕王爷,或看严阁老,总有你的利益取舍。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找你,也是有私心的。这些事,我们还是讲清楚为好。”赵云安忽然接言了。
他这样说,于可远只能应声,“好。”
“这桩通倭案,最浅薄的看法,是谭云鹤、我和左宝才的交锋,往上看,又是胡部堂、徐阁老和严阁老的交锋,但鲜少有人能看到,这是裕王爷和徐阁老对于皇上心思的揣摩。山东官场清洗与否,其实都不关系朝局的稳定,东南沿海的抗倭战争,取决于皇上和严阁老。但从皇上的旨意,也就是吴栋公公和陆经大人到来,我们能看出皇上对严党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信任,但也仅仅是敲打一番,所谓点到为止。”
赵云安一边为俞占鳌上药,一边讲道:“如今,你既有张居正的关系,又有胡部堂的关系,往高处说,你既是严党,亦是严党的敌人,既是裕王府看重的人,亦是裕王府忌惮的人。官场从来忌讳首鼠两端,亦忌讳改头换面。想成为怎样的人,你要尽早做决定。这次找你来,想问问你的真实想法,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然后,赵云安将药放下,平
静地注视着于可远。
—
显然,这是在等待于可远的回答——究竟是成为胡宗宪的人,还是成为裕王府的人。
于可远沉默了一会,“这是否也是胡部堂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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