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可远也终于明白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但他不能回答,不能应下,只是瞪着张居正,表现出一头雾水的样子。
“你还是猜不出?”
张居正终于发问,带着一些怜悯的语调。
“是你?”于可远望向张居正,接着眼神稍微往他身后的裕王身上瞟了一眼。
张居正也将恩施玉露喝掉,然后将茶碗放在了自己案前,“当然不是直接的。”
“你是说,真的是你?”
张居正笑着点点头。
原来如此,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张居正这么做是因为受到了裕王的授意。那么由此可知,实际上,就是裕王本人的意思。
由此可见……由此可见什么呢?他在下一次的问话中该说什么?而裕王府想要的结果又是什么?
“于大人,虽然在你面前看似有很多条路可选,但实
际上只有一条路。”张居正高深莫测地补充道:“那就是绝对忠诚。”
“我明白。”于可远说,然后意识到他的担忧还没有完全解决,他望向张居正,“忠诚于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总是没错的?”
这是一个疑问句。
“那是你自己的决定。”张居正说。
于可远认为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他最终这样认为。
……
几日后。
这次面对司礼监的指控,于可远真的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当然来的并不是司礼监的秉笔或掌印太监,只是几位权势也很大的大太监。他们先从那废弃房中的铜线开始。
申时行的回答是他们今早时候碰面时商定的一些由他来说的话。他说错误其实发生在一些重要事实被发掘之前,所以他告诉司礼监,他会责令吏部向詹士府施压,并确保此次事件今后都不会再发生了。
申时行说完,还将眼神递给了于可远,当然希望于可远也按照这个方向去说。
而于可远的回答让申时行震惊了。
“是的。”于可远说,“申大人的回答是正理。极正确的答案。”
申时行迅速瞥了他一眼。
“但是自从上次和申大人见面以来,我一直在思考。的确,毫无疑问,通政使司寻到了问题的关键,这也正是此次问话的意义。”
申时行转身惊讶地望向他。
“当然有浪费。”他谨慎地说下去,“尽管我们总可以为个别情况寻到理由。但经过这几次盘问,已经让我明白我们的整个态度是错误的。”
从申时行的面部表情来看,显然他完全不认可这个想法。
不管怎样,在知道裕王的真实想法后,于可远已经鼓足勇气,继续前进:“一些官员总是为本该揭发并消灭的错误进行掩盖和辩护。”申时行现在彻底目瞪口呆了。
“如果能和那个张邕面对面交谈,我想就能够提供更为广泛直接的证据。”
他用余光甚至可以看到申时行现在已经无奈地闭紧了双眼。
“当然,司礼监和内阁的审查也将遍及整个朝廷,从詹士府和翰林院开始。”
那大太监似乎很满意。
“申大人对此有何话要说?”他问。
申时行试着将眼皮睁开,然后试着要说话,但是没有说出来。
于可远立刻替他回答:“申大人所言是正论,我所言亦是正论。申大人完全同意,我们在这件事上应该行为一致,不是吗?申大人?”
申时行虚弱地点点头。
而与此同时,刘茂和马忠陷入了困惑。他仍然试图在向于可远发起攻击,但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了。
“但是,公公,”他声音有些尖锐,出言抱怨道:“刚才所说的情况完全能够避免,这和于大人曾经未入官场前,所写的章中的情形并不一致。”
对此于
可远有备而来。
他以极其谦卑的态度来阐明自己的立场:“刘大人,我是个相对保守的人,我相信忠诚于律法,并忠诚于同僚。不论你在私底下是怎样说的,但最起码,你要在公开场合庇护你的属下,当然要在律法和规矩允许范围内,部衙不是冰冷冷的监狱。是不是,申大人?”
申时行这会儿看着于可远的样子仿佛把他当做一条恶犬。
“如果这样说,”刘茂还是穷追猛打,“您现在对他们不是一种背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