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张氏在门外过夜吧,给她扔张床褥,别冻死就好。”
高邦媛语气越发冷了,心也有点发凉。
这话是对暖英讲的。
暖英浑身都在发抖,“我,我知道了,小姐。”
高邦媛又盯着暖英,“背叛我,就是这样的下场。暖英,你从小跟在我身边,我知道你的为人,不用害怕。”
一切看上去像往常一样。
但连暖英都明白,这个小姐,真的不同了。
高邦媛安静地养病。等她完全康复,已经入了冬,进了腊月。
消失了好些天的俞占鳌在这个刮着大风的早上进了私塾。
于可远几乎以为这个家伙是因为年关近了,要回家过年,所以销声匿迹了。再看到他时愣了一下,然后才拱手拜礼:“俞大哥。”
“咦,伙食不错啊,小脸都有肉了,个子好像也长高了些。”
“是吗?”于可远摸摸脸,“还好吧,就几天没见而已……”
李衮在旁边偷笑,“那肯定的,每天都有人给送暖心甜点,不胖才怪呢。”
隔着老远,高邦媛听见这话,顿时红了脸。
暖英附在她耳畔,小声道:“小姐,您觉没觉得,自己最近爱笑了?”
高邦媛看着于可远,恰巧于可远这时也扭过头来看她,两人忽然笑了。
高邦媛迎面走来,微微颔首:“俞公子回来了。”
俞占鳌笑着地一
揖手:“高小姐大好了?”
“大好了,当时生病多亏俞公子和张公子帮忙,张公子已经谢过,一直没见到俞公子,就惦记着。”
“谢他做什么,都是老朋友了,大家互相帮衬本就应该,况且,高小姐做的甜点那样好吃,以后送于可远的时候,分给我们一些就是了。”李衮在一边眨着眼道。
似乎看出高邦媛羞赧的样子,于可远连忙打圆场,“别听他们胡说。应该是俞大人那边有急事,将俞大哥召了回去,事发突然,没来得及留下消息吧。”
俞占鳌微微笑,难得看到于可远有那样温和的表情,“是啊,没看我这一脸的风霜。”
“啊!”李衮两手啪一声,然后捂着俞占鳌的脸,“变丑了!变老了!”
他那副样子,让于可远忽然想到一幅名为《呐喊》的名画,用力掐自己手心忍住笑。
暖英也给逗得前仰后合,高邦媛掩着嘴尽量不笑出声。
天空忽然就下起了雪,五人一同迈进教室,这时还没上课,所以像暖英和俞占鳌这样类似于随侍的人,也是能进来的。
“大人有件要紧的事同你吩咐。”
在一个人少的角落,众人围成个小圈子,说着悄悄话。
俞占鳌刚开了话头,李衮就问道:“要我回避吗?”
俞占鳌摇摇头,“虽然要紧,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们跟着听罢。”
于可远问道:“什么事?”
俞占鳌道:“俺答部大举进犯大同,屯兵许久,搅得北边没有安宁过。前几日,鞑靼部俺答汗率军长驱直入北京郊野,烧杀抢掠数日而归。天子脚下,十室九空,百姓流离失所,朝野震惊,皇上龙颜大怒。俺答已经率军撤退,以裕王为首,徐阶、高拱连携上奏,要皇上彻查此事,追究责任。你们猜结果怎么着?”
李衮道:“还能怎么着,不了了之呗,严嵩一手遮天,他手底下的人,谁能问责得了?”
俞占鳌望向于可远:“你也这样看?”
于可远摇摇头。
他当然清楚这场战斗的经过乃至结果,俞占鳌会这样问,大抵是俞咨皋对自己的考验,领会其意,也就明白该如何作答了。
未致仕前,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
“这场堪称耻辱的战争已经结束,徐阶和高拱执意要彻查,严党若没有反对,就说明皇上也认为这是奇耻大辱。既然如此,就必须要有一个替罪羊。严嵩关系到朝局的稳定,仇鸾要节制各路兵马,这两人都不能动,最后遭殃的,一定是兵部尚丁汝夔了。若我猜的没错,丁汝夔应该要被处斩了吧?”
毕竟,这场战争在整个明朝,都是仅次于土木堡之
变的。
俞占鳌不由对于可远竖起了大拇指,“神!太神了!这可是第一手情报,民间根本没有流传开,你从蛛丝马迹间就能推断出来,我是服气的!”
顿了片刻,俞占鳌继续道:“因为百姓都将罪责归在丁汝夔身上,严嵩更是将罪名推到丁汝夔身上,皇上便以御寇无策、守备不严将汝夔斩立决了。听说,临刑的时候,丁汝夔还大呼‘严嵩误我’!甚至吐出一个惊人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