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他一些腐蚀的铜线怎么能成为安全方面的问题。
“这取决于怎么使用它们。”他献计献策。可悲啊,他不可能真的以为于可远这样就能逃脱吧。
于可远不打算和他继续在这和稀泥,“所以吏部为什么要往翰林院安排二十名官员?”
“这是吏部的基本工作,给没有犯错的官员安排到合适的部衙,这是分内之事。只是原本要安排到通政使司,哪知徐阁老提前打了招呼,往那送了十多名官员,实在塞不进去了。而且……认命发得太早了一些,让这些人寻到可乘之机。如果再晚一些,或许就不会这样……”
猪队友!
于可远只是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只是一丁点儿小错误,”他竟然开始公然挑衅,“任何人都可能犯的那种。”
“一丁点儿?”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丁点儿?二十名官员!我们费尽心力才裁减了十二名官员!那你给我举个大错误的例子!”
“让他们去找吧。”
接着于可远问为什么要给堆满铜线的房烧炭。
“大人,你真想知道?”他问。
于可远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问自己。“要是不太麻烦的情况下。”他略微谨慎地回答。
其实这本该是自己这个詹士府少詹事知道的事情。
但显然他不知情,而归功于某些特殊渠道,这位左侍郎大人竟然知道。
“某位大人,”他说,“在
房里和其他几位品级稍低的大人做章。”
“做章不是有……”
于可远立刻止住了呼吸,做章?做什么样的章要背着人去无人问津的房里?这特么分明是在……龙阳?
他甚至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他从简而行。
“制止他们。”于可远有些生气。
这位左侍郎大人摇摇头,发自肺腑地叹了口气,“但自从这一任詹事上任以来就如此了,您总不能向自己的上司提议此事吧?”
于可远更是一怔。
原来是詹士府詹事……他的顶头上司?所以自己是在给上司抗雷?何况这件事显然是很多朝廷大员都知道的,也都心照不宣地默许此事,他们拿出来也不是真要给詹事大人穿小鞋,就是为了恶心自己!
他就更不能去找詹事大人了!
于是他接下来想到詹士府订购物资的建议,为何那个张邕提的建议没人接受呢?答案其实显而易见。
但左侍郎大人却异常激动地道:“那就是个搅屎棍!一个怪胎,他特别执着于节约,导致自己丢掉了乌纱帽!”
“所以为什么不采纳,是谁在吃回扣?”
“并没有人吃回扣,大人。”他显然没在说实话。
于可远盯着他。
“要执行这个建议就意味着要进行大量的工作。”
“所以呢?”
“这意味着要有更多的官员。”
这显然是在胡说八道。但他却觉得很有道理。
“您不反驳我?”
“显然,我做不到,你说的是对的。”在这一点上,二人达成了相当的默契。
“没错。”他竟然开始得意洋洋了。
于可远幽幽望着他。他突然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所以这些都是你编造的?”
“当然。”他大声笑着。
“为什么?”
他缓缓走到门口。
“作为一个例证,”他用那种傲慢至极乃至带着一些不屑和教导的语气说,“来表明如何对付你的敌人,尤其是你的同僚们。”
这是在显摆!
是在赤裸裸地向于可远证明,他的智慧远比于可远更高明!
而接下来的几天,同样的大臣和这位左侍郎见面了。同样是刘茂和马忠,就张邕的揭发和建议严密地盘问他。
而事实证明,在这样一位官场老油条面前,于可远表现得确实更嫩了一些。他有幸旁听了这场讨论,也愈发对这位吏部左侍郎另眼相看。
“申时行,申时行,不愧是你啊。”于可远心中默默念着。
这人不仅曾在翰林院任过编修掌修国史,数年后便进宫为左庶子,左庶子是皇太子东宫左春坊的长官,职如皇帝的侍中。不过,申时行的具体职掌不是侍从东宫,而是以左庶子的身份掌理翰林院。此后,迁为礼部右侍郎,成为礼部的第二副长官。随后任礼部右侍郎,掌管官吏铨选,职权颇重,列六部的首位。高拱能在吏部有那么多的声音,也是仰仗着申时行。
申时行的政治生涯也不仅仅于此,在张居正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回江陵老家服丧时,申时行便被举荐以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不久便进为礼部尚兼渊阁大学士。此后荣列首辅,成为一代贤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