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没出声打断,只是认真的听着。
他擅于倾听别人讲谈,并且每每都能从中受益许多。
麴义是不下于高顺的大将,就凭这点对方的看法就值得细细听取。
“唉,如果只是要做到像羌人那般倒是不难,任何一支汉军只要经过操演,都能做到边跑边放软弓,这并非难事。”
面上露出一丝遗憾,麴义道:“身披铁甲手持劲弩,终究是负重太高,体质不像战技,并非一味训练就可以强行拔高,让一般军兵如此操演,只能叫他们活活累死。在凉州时我就开始试验,羌人天生耐劳,可就是这样能坚持下来的也不多,就更别说是中原人了。”
王耀闻言颔首,当即表示理解。
要想运转这套战法,对体能的要求实在太高。就是自己麾下健儿无数,能做到的也着实不多。
诚如麴义所言,这已经不是能靠后天训练出来的,在场弩士无一不是身形魁梧膀大腰圆,个个都是天赋极好之人。
说简单点,就是老天赏饭吃的,生下来就是根骨上佳的
武人。
近些年民生凋零,许多人自己都吃不饱饭,一家人都骨瘦嶙峋的比比皆是,如此下一代焉能健硕?处在一代不如一代的大环境之中,兵员质量自然也就在不断下降,想要凑齐这一营精壮健儿,也绝非易事。都无需多想,王耀就知道这先登营花费了麴义多少心血才得以成军。
要知麴义可并非是什么州军大官,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地位高些的校尉罢了,纵是有其它收入有家族支持,其掌控的资源也非常有限。为了落实自身的想法,他为先登营巨大的付出完全可以想象。
自然也就会为之感到骄傲。
“此军比起陷阵营来说,因为配备弩箭,会更加灵活一些,单据素养而言两军相差不大,特性不同也没什么好比较的,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麴将军的先登营,是不下于陷阵营的精锐之师。”
王耀一席点评道出,麴义当即露出大喜之色。毕竟就目前而言,虽然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先登营的不凡,但此军终究还是没几场能拿出来说道的战绩。
但陷阵营就不同了,这支王牌随同高顺为王耀建下赫赫功勋,威名上已经不比什么京都禁军要弱。在新主口中,自己的部曲能够与陷阵营媲美,麴义很是受用,自豪的同时也油然生出感激之情。
在他心中,先登营固然精锐,可还是比不上已经成名的陷阵营,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不仅是军士们自身表现亮眼,肯定还有王耀顾及他麴义面子的因素。
看见麴义面露感激,王耀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对方是误会了。
但评价高还真就与外因无关。
陷阵营是地表最强步军不假,但步军天性中庸的本质却决定了陷阵营的上限。
无论陷阵营再精锐,如果跟先登营交手,只怕还没能摸到对方就伤亡殆尽了。
不要太高估这年代重甲的防御力,再坚固的铠甲也只能抵御刀砍剑劈,能防住长枪刺击都堪称绝世宝甲了,但却没有几具甲胄能挡住劲弩重箭。当然硬要说再配备上阔盾,先登营根本就伤不到陷阵营,可如果负重太高,陷阵营也同样摸不到先登营。如果在狭窄地带短兵交接,陷阵营可以轻松歼灭先登弩士,可一旦换到开阔地带,情况自然也会逆转过来。
但无论如何,先登营步弩混编具备射程优势,能适用于大多数情况。
当然陷阵营这种步军也是万金油,虽然特色没有那么明显,倒胜在稳定。在大规模箭矢难以发挥作用的繁杂丛林,在满是建筑的堡垒内城中,他们能够发挥出来的战力远比弩士强大。
不过这年代最重要的还是大军决战,军阵拼杀,阵型稳定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某个只能死战不退的关键点上,放上陷阵营也绝对比擅长游击的先登营更合适。
须知没有绝对优势的精锐,只有擅用优势的统帅。顶尖将领手中一柄钝刀亦能斩开坚甲,何况强如陷阵先登?
合适的时机将其放置到合适的位置,方能展现出王牌的真正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