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本初意下如何?”
转头望向袁绍,何进现在很看重这位袁氏真龙的看法。如果对方也劝自己放过十常侍,那就算是满腔不甘,何进也只好咽下这口气。
前两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事实证明一意孤行要不得,身为人主还是要多听劝,尤其是袁绍这等青年才俊的看法。袁绍袁术的意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比自己这杀猪佬强出太多。
见何进把定夺大权交给袁绍,先前出声劝和的将校纷纷大松一口气。
袁绍之鼎鼎大名绝非是吹嘘来的,此人出身高贵却没有纨绔性子,天资聪颖却从未懈怠,礼贤下士且勤奋自勉,整个大将军府中就没有人不被他折服。
以袁绍的聪慧,哪里会看不出此刻铲除阉党是弊大于利?由他
劝说,大将军定能改变想法,不再做那无意义之事。
如今天下激变群雄割据,四海动荡人心思变,不想办法巩固中央大权,尽花心思在京都这些破事上,实在是不该!
“职下以为,阉党该除!”
“什么!?”
袁绍一语道出,顿时引起满堂惊讶。
莫说是那些将校,便是何进都以为这袁氏真龙会劝自己放手,誰曾想对方却也想着铲除阉党?
“好!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啊!”
哈哈大笑,何进喜露于表。
却见袁绍轻抚威严长髯,徐徐开口:
“十常侍之奸佞,祸乱朝纲多年,张让赵忠上蒙君父下欺黎民,阉党子弟为祸乡里,差役惧其势而不敢行法,致以纲纪废弛,说法令崩坏始于宦官也不为过。以权谋私买卖官爵,私通逆贼陷害忠良,阉人所犯罪行罄竹难。难道就因为今朝权柄尽去,再难对我等构成威胁,奸佞昔日所行作孽便一笔勾销了么?”
此话一出,再无一人能够道出反驳之语。诚然继续抹除宦官群体会惹得太后何氏不满,但袁绍所言也是事实。
阉党给国家带来的创伤何其之大,就是用最精简的字来记录,只怕简也能堆积成山,一座大殿都装不下。
难道今天这些罪人不再与自己敌对,他们昔日犯下的罪就不是罪了么?
不过话是这么说,这袁本初有这么正直么?虽说袁绍也是个忧国忧民心怀大义的热忱青年,但应该也还没高风亮节到这地步,以权谋私在大汉不是什么稀罕事,甚至可以说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做过为自己而危害国家之事,好巧不巧,袁绍他袁家正是以权谋私的典范。
至于什么买卖官爵那也是狗屁,若不是灵帝指使,宦官就是有胆子也没这么做的权力。当然
阉党肯定是祸害,满门抄斩也是罪有应得不为过,但失去靠山后十常侍就像被拔除齿牙的鬣狗,晚些铲除也不是问题,何苦非要恶了何氏?
袁绍却是不管这么多,他环顾众人,精亮的眸眼饱含不容置疑的锐气。
“阉党罪盈满贯,本就该死,再者引用何大将军之言,我外戚本就与宦官形同水火势不两立,眼下仇敌势弱,岂有不趁机将其铲除的道理?”
“试问诸君,倘若今朝落败的是我等外戚,在场有几人能幸免于难?”
“恰巧正有先例,当年窦氏外戚何其显赫,然争斗中窦武迟疑敗死,十常侍可曾予以半点仁慈?”
“不曾!”
自问自答间,袁绍气势愈发高涨。
他本就生得高大,这会满口铿锵之音更显威武。于厅堂之中来回踱步,袁绍眯起狭长的眸眼,冷冷道:“最终窦武事敗被围,悲愤自杀,即便如此阉党依旧不放过窦武的尸首,还要枭首悬于洛阳都亭。非但如此,窦武之宗亲、宾客、姻属都被杀害,部曲也多半降职问罪……”
“如果今天敗亡的是我等,那会如何我来告诉你们。首先何大将军肯定身首异处,而何氏人丁不多,牵连斩杀之人就只能从亲近部曲中挑选。你我这等入府论事之心腹嫡系,便是当斩之人。”
诸多将校闻言若有所思,也再没了劝说的意思。
阉党已无足轻重,杀与不杀都可以。反正恶了何氏的是何进,跟他们无关,又何必在这种小事上跟袁绍唱反调。
“本初所言极是,不知有何良策?”
听闻自己前任竟落得个如此下场,何进坚定了要一口气弄死阉党的决心,然而想起同样坚决的妹妹,又感到一阵头大。
“哈哈,这有何难?”
“大将军且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