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王涯面色涨红,立马做出回应。
在这一刻他心脏狂跳,只感到自己真正意义上得到了主家的信任,这种感觉很美妙很踏实,让他感觉无比自豪。
不是誰都能成为义公将军的家臣,而一众家臣中,也没几个能得此重用。
当然先前王耀将青盐和雅皂等贸易交由他来负责,是早就信任他了。可那信任虽重,却怎么都无法和现在一州的资源出口相比。王涯没有将这当做一项挑战,而是将其视为一份殊荣。
至于会不会弄砸?
没这可能。所谓事在人为,只要肯用心去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好,很有精神。”
看着满脸振奋的家臣,王耀面上也被感染出一丝微笑。这年代能被赐以主家姓氏的家臣不多,同样这些家臣的忠诚毋庸置疑,绝非仆役奴隶可以相比。自己家族中有不少这样的冠姓家臣,他们世世代代都是王家的近臣,绝无二心。
用起来也是相当顺手,可比在外面找人要放心多了。
“并州本地资源其实也没啥,主要就是一个马匹。各郡县都有大小不一的养马场,多则二三百匹,少的十几匹也有。故往因为没主心骨,马场主们都是自养自运自卖,同样也自己承担风险。”
“这种运营方式实在太落后了。”
抿了口侍女递来的鲜榨果汁,王耀安然的靠在躺椅上侃侃而谈。
“本来说市场最好是要有竞争,这样才会有活力,想要自己的马匹更受欢迎,马场主们就要想方设法改良马种,这于并州,于我大汉来说,都是好事。”
“但问题在于前些年并地兵荒马乱,想不受兵灾影响都难,就更别提什么花心思在改进商品上了,大家的马都差不多,竞争对手又这么多,遇到意外急需资金周转就只能降低售价,这样一来就陷入了内卷……咳,陷入了恶性循环。”
“比如五原郡的马商单匹售价降低五百钱,那雲中郡的见状就降低七百钱,西河郡的一看慌了,就直接降价千钱……”
“王涯,你可能听懂?”
“能,能!”
听闻主家问询,神情有些发怔的王涯瞬间清醒,他连连点头,接话道:“这种情况我们也经常见到,往往一个地区同业者较多时,为了能将货品早点卖出去回笼钱款,商家常常相互压价,搞到最后东西是卖出去了,可誰也赚不了多少钱。”
“对,这都是相同的道理。”
赞赏的点点头,王耀继续道
:“实际上这种恶性循环对销售无补,还大.大侵害了商家的利益,毕竟誰都降价,也就等同于誰都没降价,到头来只便宜了买家。”
“既然由王家商队主管本地出口,这种不利的形势也该到此为止了。”
见重头戏即将到来,王涯屏息凝神,这并非伪装,他对于主家的对策也很是好奇,这关乎到商队的切身利益。
“第一,整合大小马场。”
伸出食指,王耀道:“只养有十几匹几十匹马的小马场比比皆是,他们占据马场总数的一半以上。因为规模小体量轻,故此效益很低,维持马场都很艰难,就更别说什么改良马种了。”
“依我看来,一个郡最多只能有一家马场。就将当地大小马场合并为一家,由原马场主们自行推选出最有能力、名望者来进行管理,这个被推选出来的新任马场主每个月都要向原马场主和官府汇报马场情况,并且要接受来访和监察。”
“等……等等!”
虽然作为臣属不该插话,但听到这王涯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双眼冒光,迫不及待发问道:“伯爷,大小马场合并为一家确实能提高抵御风险的能力,这样做还能免去大量重复繁杂的步骤,可是合为一家后,原先那些马场主又怎么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呢?”
“小人的意思是,他们拿什么保证自己的马还属于自己,不对,怎么说……”
“我懂你的意思。”
微微一笑,王耀这下也来了兴致。
他站起身来缓缓踱步,摆手道:“解决这个问题的前提,是要有一个公众信任的权威机构来作保,按说官府是最合适不过了,可这年头还有誰信衙门?”
王耀面露讥讽,继续开口:“王家为什么是并州第一世家?只是势力强吗?这只是一方面,我王家虽在并地一家独大,但之所以能赢得百姓爱戴,全是因为王家能仗势欺人却没这样做,相反还常常施恩于民。我父为族长又为太原郡守,从不贪墨地方公款,数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为民谋利,方打下如今王家的口碑。”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这并州,我王家比官府更具权威更有信誉,也正因如此,我的计划方能施行。”
转头紧盯着王涯,王耀肃声道:“首先,王家商队从今起提格为王家商行,不再只有贸易这一个业务,除此外还涵盖民间借贷、公证、中介、评估等领域,这些东西你回去之后慢慢细化。”
“喏!”
见主家严肃,王涯也变得无比认真。
他从随身携带的羊皮包中取出册子和笔墨,开始边听边记起来。
没办法,主家今天交代的事情太多涵盖面太广,哪怕自己天赋异禀记性远超常人,也还是要当场做笔记才能保证没有遗漏。对‘市场’、‘机构’、‘中介’还有什么‘领域’这类从未听说过的词语,王涯并未感到诧异。
虽然这些名词很新奇,可他又不蠢,就算是第一次耳闻,但只要结合上前后语境,还是很快就可以理解的。
“主家,商行是以盈利还是信……”
“盈利和信誉并不冲突。”
瞟了眼王涯,王耀非常认真道:“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任何领域想要做大做长久,信誉都是尤为重要的,更何况是商业。至于我王家商行,你只需记住:信誉为先,盈利为主。如果真的非要分个轻重,那也是信重利轻。”
“小人知道了。”
不断在册子上写写画画,王涯神情略显亢奋,害怕王耀担心,他还抬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