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立之事,乃天下最不祥也。倘若只凭想当然就觉得能够成事,事必败。王公之忠勇我很佩服,阁下之诚挚我也很感激,但王家势小,就不参与了。”
说罢,王耀紧夹马腹,径直离去了。
看着王耀离去,看着那几员沉默的魁梧战将策马追随,许攸眸中闪过不满。
什么义公将军,说到底就是怕事败被追究责任,怯懦至此不来也罢!
啥叫想当然?天底下哪有稳成的事?王公心怀大义,坐拥满堂贤
良,这些难道还不够么?如若都已经拉拢到全天下人,又哪里还需要你加入。
“公子,您看……”
见许攸朝王耀离去的方向暗啐唾沫,几名随从护卫面面相觑,还是上前道:
“夜里天凉,不如且先回去?”
“不然还能怎样?”
瞪了眼护卫们,许攸调转马头,往刺史府衙极速奔回。
他一面纵马狂奔,一面喃喃暗骂。
狗屁义公怂得要死,这么大名头也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亏他先前还有期待,原来竟是这么个贪生怕死的货色。
还感激自己的诚挚?啊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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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许攸真是这么说的?”
宽敞的营帐中着炬火,虽然蜂窝煤一样能驱寒供暖,但就光亮而言,还是木柴要更胜一筹。
此刻王耀与荀攸围火而坐,商论着事情。荀攸手持舆图,本来对今晚这场筵席不感兴趣,而知晓许攸竟追出来想要王耀表态后,一时间有些不可置信。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世上竟有如此愚蠢之人?
不过首次见面,竟跑出来追问别人要不要一块废皇帝?这也太沉不住气了。
“主家拒绝的对,废立乃是天地间最为不详,古往今来只有伊尹霍光做成,王芬性格疏忽,此事不做则罢……”
“做必败。”
手持火钳挑动木柴,炬火烧的更加旺盛,不时发出噼啪噼啪的爆响。
荀攸盯着焰火,摇头叹息:“许攸之名
我素有耳闻,他出身南阳豪族,是个博学多才的人。没想到竟这般沉不住气,素养至此,可见传言多为虚名。”
“是也,是也。”
王耀拿起牛皮壶,痛饮一口清水。筵席的菜肴有点咸,刚刚喝的又全是酒,让人感觉不舒服。
“公达,想好沿哪条路出发了么?”
“往东边走吧!冀州门阀大抵都在巨鹿、安平国那一块。王芬既然心怀废立,那肯定命不久矣,主家志在入主冀地,当务之急还是交好各郡门阀,要真正说来,这些豪族才是州郡的话事人。”
许攸之言传入耳中,王耀默然颔首。
誰说不是呢,东汉开国皇帝刘秀,那都是被地方豪强推上来的,因为王莽新朝危害到了他们的利益。名义上天下大权在皇帝手上,可实际上在东汉时期,世家豪强才是国家真正的主人。
只要能得到豪强的支持,不管有无任命,他就是冀州之主。相反有任命而无支持,即便为刺史也不过是个傀儡。
理清楚这些干系,王耀对世家的感觉很复杂微妙。他既要交好这些地头蛇,便于自己入主地方执掌地方,可心中却有难以消除的忌惮在耿耿于怀。
“这些门阀今日支持我,认为我执掌大权能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在他们支持下我能轻松得势,可如果往后……”
“他们发觉我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甚至还危害到了他们的利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