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主家,首批难民已抵达。经初步登记得知有成年男丁两万八千人以上,妇女一万七千人左右,孩童两万,老翁老妪三千人,身子大抵还算硬朗。”
“成年男丁中,有两万人稍事调养可为壮丁,无论务农还是征募为军士都能担当其职。有五千余人先天不足,即便恢复气力,也只得从事农业,无法披甲上阵。剩余两千多人,苦行伤了肺腑……”
“若得妥善医治尚可务农,放任不管的话只怕会落下病根,届时浑身无力或将沦为废人矣。关于这块职下已经派人前去晋阳招寻郎中,务求减少落病者。”
一席话入耳,王耀轻轻点头。
道阻且艰,难民们响应号召从各地千里迢迢赶来朔方,一路上冰雪交加又冷又饿难免落下病根。
既为道义,又为保护劳动力,提供妥善医治是必须要的。
“孝先,难民身无分只怕是没有看病的诊金。这样吧,传令下去……”
“在赶来朔方所受到的新疾新伤,郡府派遣郎中进行无偿救治,而过往的老伤顽疾,能治的话也一并治了,费用只收取市价半数,若没钱就先记在账上。”
“收成下来再还。”
“伯爷宽仁!”
饮了口温热菘汤,毛玠感慨不已。
天下何其大也,可想要寻得王耀这般仁德的主君,又何其难也?
多少权贵张口惜民闭口爱民的,可暗地里净做些腌臜事。县君郡君州刺史,一层比一层黑,许多地方官看起刚强正直,实际却放着印子钱,纵容亲族鱼肉乡里,欺凌兼并农人们祖传的田地。
豪取强夺之人只是白身,但其背后却是县令郡守,旁边还围绕一圈地痞无赖,这叫身份低微的苦
主如何抵抗?
乖乖献出田地还能得几吊钱,要是不识相直接打断双腿以儆效尤。
倒霉农人被权贵鹰犬盯上,非但不能表现出抗拒,还得卑躬屈膝,如此才可以多拿点卖田钱。
这般权贵何其多也,若非如此,大汉焉能从辉煌强盛走到今天这一步?
没落都是有道理的。
似王耀这样,无偿救济穷苦的权贵,天下间除了那幽州刘虞,大抵再难寻见。
能追随这样的主君,实乃幸事。
“且先吃蟹,此蟹肉肥膏黄,滋味甚好,近来孝先劳累无比,需要补补。”
“多谢主家。”
见毛玠大口吮吸着蟹黄,王耀也拾起一只沉甸甸的熟蟹掰壳食了起来。
以宣传屯田政策来招收难民是卓有成效的,如今得男女老少近七万人,也就是朔方原住民的七倍。而这还不过是首批难民,随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民众迁徙过来,朔方也会变为边陲第一大郡。
就目前形势来看,到开春播种时,朔方治下百姓超过二十万、赶超州府太原郡已是板上钉钉。可想要像往昔冀州那样,随便一个郡都有五六十万领民……
那还是有些难度。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今年能牧领三十万百姓,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人口就是生产力,没有足够劳力万事休矣,连组建新军都无人可招。这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终于即将被解决。
一时心情舒畅,王耀开始专心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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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金乌高悬,雨雪渐停。
吃完早食,王耀将公务留给毛玠,自己则前往城南兵营进行视察。
政务是很重要,但军事更为重要。
老乡勇们很自觉,尽管眼下管事的高将军已被调离,但依旧没人放羊。
这些精兵老卒心里清楚,操练是为自己而练。若贪图一时安逸而懒散,懈怠了战技,下次交锋只怕会交代了性命,短暂快活与长期安泰孰轻孰重,他们晓得。
纵使无人监督,军士依旧奋力操演,何况曹仁正拎着皮鞭在旁不断转悠。
也就更没人愿意偷懒了。
王耀见状很是满意,邀约曹仁夜里来府上共进晚筵后,便径直前往城东。
那里坐落着白波降卒与太原新兵。
现在赵云正在练兵,也不知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