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寒风,万里飘雪,前有汉军,后有叛贼。西进是凉州虎狼,东迁有鲜卑蛮夷,偌大天下,竟无处容他残喘。
悲之哀之,于夫罗潸然泪下,陡然灵光乍现,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浮现于心。
皇帝昏聩,汉庭无情,然王耀号为义公,不如依附于他,就如以往数百年匈奴依附于汉那般。只不过这个新主子要更加伟岸,不会寒了下边附庸的心。
诚然,这不是好选择,但凡还有一线生机,于夫罗都不会
如此抉择。
但很可悲,南匈奴真的无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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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黄昏时分,布其沙漠浓烟滚滚。两三千汉军步卒列阵打前,弓手锱重以及杂役辅兵则正居中军。各部组成的千余骑军行于末尾,马臀捆绑树枝贴地,不断来回奔走扬起尘沙,看着声势逼人。
六七千人的队伍,硬是行出两三万人的感官。沙土连天,若非贴近细看,实难寻得破绽。时有蛮骑前来查探,却也只敢远望,稍稍靠近便会被箭矢驱赶。
“主家,明日便可抵达临戎。”
中军,王耀与荀攸共坐一车,华盖遮蔽残阳,车厢一片阴凉。此刻,荀攸手持與图,笑道:“朔方半壁之地已尽归主家手中,匈奴反应过来也无济于事,纵想顽抗,剩下的城县也支撑不起。”
“善。”
望着密密麻麻、威武行进的军士,王耀心生豪气。不过年前,他还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世家公子,虽有些背景……
但对于时代而言,微不足道。
征战半载,游走四方广结善缘,他终于能在史中留下自己的名字。虽还是小人物,无法改变大局,但他已然成为一股新生力量,谁也不可忽视他。
潜龙,潜龙,假以时日。
必将一跃而起,震天撼地!
“孝先在写什么?”
听闻荀攸的话语,王耀转头望去,就见毛玠跪坐于车上,其不断打量着沿途景观,接着便在竹简上写写画画。
王耀见状也有些疑惑,
先前路上自己与荀攸洽谈许久,也未闻毛玠出声。他就一路观察一路写,大漠炎热,毛玠硬是一口水都未曾去饮,实在耐旱。
“公达攻伐之术远胜于我,眼下你献策立功,叫玠好生眼红。”
“我随主家已久却寸功未立,如今收复朔方全郡指日可待,自要早些准备任上举措,以免到头来人生地不熟,只得呆看案牍、无功而暗自垂泪。”
一席话道出,王耀和荀攸都乐了。
这毛先生,就喜欢一本正经的说笑。
毛玠是没有立下明显的功劳,但是锱重后勤全由他来打理,可以说军队能够连番作战,从不担心军械粮草,全是毛玠的功劳。便是此战收复朔方……
他也功不可没。
“孝先是在记录地方情况?”
“正是。”
毛玠从容淡定,眼里哪有半点妒忌之意。他拍拍手中竹简,缓缓道:“朔方情况比预想要好许多,除却这片大漠沙地,其余区域皆是地势平坦、有田有水,草场也非常肥沃,乃上佳屯兵之地。”
“而一路收复失地,登记在册的汉民男丁也不少,尽管在异族统治下汉人大多瘦弱,但稍事调养即能转化为青壮。”
“在此玠要恭喜主家。”
轻轻抚须,毛玠微笑道:“朔方非但不残破,而且膏腴异常,可养马可产粮,畜牧易存渔业兴盛,是不可多得的宝地,一路走来途经西河、五原二郡。”
“以我观来只要妥善治理,朔方一郡即可超越西河五原两郡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