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屁股坐在席上,蒋洵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再用宽大衣袖擦了擦嘴,这才笑眯眯的看向王耀:“不错,是长大了。”
“男儿就该领兵厮杀,天天混在胭脂堆里像个什么事,怎么样?”
“此次招募乡勇,可曾遇到趣事?”
看见蒋洵如此随和,王耀也放松下来。他神情低沉,叹息道:“招募的事很顺利,就是二叔那……可能已经……”
“什么,你说美稷的王海?”
“他怎么了?”
蒋洵眉头微皱,紧紧盯着王耀。
“信使还没到吗?”
略有诧异,王耀快速开口:“雁门募完兵后,我欲去五原募兵。途经美稷偶遇胡骑攻城,小侄立刻支援,在胡贼猝不及防下斩敌两百,解了美稷之危。”
“可从始至终我都未曾见到二叔,开拔前,小侄已让县尉全力搜寻二叔下落,同时让县丞将详细报表送来……”
“不知为何现在还没送到。”
蒋洵很认真的倾听,一席话道下,他惊奇的看了眼王耀,旋即眯眼沉思。
王耀见状不出声,静静坐着。
良久,蒋洵冷不丁开口:
“胡人都出现在西河郡了,五原和雲中多半也丢了,北匈奴是要趁黄巾暴乱重新占领河套地区。他们一家不可怕,就怕其暗中连结鲜卑、乌桓,从三面进攻。”
“届时,仅凭并州军和南匈奴怕是难以抵挡,现在朝廷肯定是没有援军的。”
王耀闻言眉头一挑,第一次感到了谋士的强大。
只言片语,便能窥见大貌。
可蒋洵在这个时代,仅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末流谋士。
那郭嘉戏志才,荀彧贾诩之流,又该如何?就更别说司马懿诸葛亮了,中言诸葛亮多智而近妖,或许并未夸张。
汉末的名人确实很顶。
思绪翻涌间,木门忽的被推开。
“耀儿回来了?”
一席正装的王诚踏入房,瞧见蒋洵后笑了笑,亦是一屁股入席。
他拍了拍王耀身上染灰的皮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是淡淡道:“好样的,不愧是我王诚的儿子,不必挂怀……”
“两百贼寇尽被枭首悬于城墙,你二叔泉下有知,会谢你替他报仇的。”
蒋洵闻言一怔,欲要开口。
王诚却是看向他,先一步道:“刚刚刺史大人来过了,半旬之前匈奴突然发难,现在五原、雲中二郡皆已失守。”
“西河除却離石、美稷、武車,其余县城也尽数失守,刺史大人勃然大怒,向我要郡兵来了。估计两三日后……”
“州军就要开拔了。”
“那你给他没有?”
尽管早有预料,蒋洵脸色还是很难看,他右手抚额,低声怒骂着阉党。
在这位爽直的谋士眼中,一切都是宦官乱政的错。
“哪能给,给了我太原不设防吗?”
王诚面露讥笑,不无讽刺道:“趁胡贼没站稳脚跟立刻出军是对的,可起码要等粮草筹备完成吧?”
“这五万大军草率出征,民夫也不召集军械也缺失,他拿什么去打?”
瞧见父亲开始谈论正事,王耀准备起身告退,却被王诚一把按下。
“坐着好好听,对你领军有帮助。”
“好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