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其点熏香,分明有心痛之色,不想却是刚正之士。亭长收入微薄,面对一年俸禄能视之无物,实是难得。
一时间,尽管徐淳没在史上留下自己的痕迹,王耀也萌生了招揽之意。
他直视中年亭长,笑道:“是阁下多想了,亭长虽小亦是要职。我请裱匠糊窗,请铁匠锻造,要给银钱做以回报,同理,请阁下帮忙寻人,也当给予报酬。”
“这又怎么谈得上侮辱呢?”
徐淳闻言面色稍缓,饮一大口茶,闷闷开口
:“君出资建军,耗财何止千万?既为国家,我岂能在您身上求财。”
“您出得千万,在下无能,几盏茶、一截香、一个日夜,还是出得起的。”
见徐淳坚决,王耀没有再说,直接让王虎收起银两。
一些人位极人臣,却连一钱也不放过。可又有一些人地位低贱,却能为伸张大义倾尽所有,复杂而又矛盾。
亲手奉上一盏茶,王耀真心道:“如果天下官吏皆如阁下,海晏河清矣。”
接茶叹息,徐淳将茶水一饮而尽,起身道:“淳未尚军事,亦知兵贵神速,将军既要支援卢公,便不可停顿太久。”
“赵云就在真定县,我现就引您去。”
王耀正有此意,当即起身离席。
他望向徐淳雷厉风行的瘦削背影,只感到出身真的太过重要。
天下之大,浩瀚无垠,有才有能之英雄豪杰,又岂止史上那寥寥几人。
山野村夫,就一定没有抱负吗?
不过多半出
身微末,被凡俗事务,被生活所迫淹没罢了。倘若这些人不必为温饱奔波,能自由选择努力的方向……那么能够留名于世者,怕是要翻数倍。
真可谓时势造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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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小道,军马前行。
前往真定县恰是顺路,倒是省了王耀好一番功夫。
井径真定相隔较远,今日不能到达。一票边地将领对冀州不甚了解,正好趁此机会向徐淳连连发问,随你问我答……
这堪为天下第一州的冀州,其真实面貌逐渐展露在众人眼前。
富,是真的富,不过富庶的却不是平民,而是世家与土豪。
冀州的土地兼并非常严重,豪强们通过放印子钱等手段,不断吞并原属于农夫的土地。这沃野千里,竟大半都是世家所有。失去田地的农夫无可奈何……
也只能沦为土豪的农奴。
一些豪强,甚至占据数千亩良田,坐拥成千上万的奴婢和徒附!
事至如此,焉能不糜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