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宜斯:“可怜的小姐,您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林清时微微颔首,因为面上覆着厚厚一层纱布,所以看不见表情,可那一双漆黑的眼睛却如同深夜里的星辰一样熠熠生辉。她的嗓音清澈干净,让为她治疗的柏宜斯舒服的眯了眼睛。
林清时感激道:“好多了,谢谢大人对克里斯朵的帮助,克里斯朵万分感激。”
柏宜斯十分绅士的道:“帮助受难的女士是每一位绅士的职责。”而后微微一弯腰,单手覆于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克里斯朵小姐,您可以称呼我为柏宜斯。”
林清时从善如流,也没有强行下床回礼,毕竟依她现在的模样即便回礼也不见得能优雅到哪里去,她微微颔首,“柏宜斯,请唤我克里斯朵。”
柏宜斯是个异常体贴的男人,无论是从他的言语还是他进退有度的举止中都很好的反映了这一点。两人叙了一会儿话之后,柏宜斯便主动提出要离开,并贴心的唤来侍女帮她洗漱。
当纱布被一层一层拆开之后,林清时终于看到了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模样,白皙的皮肤上沾着淡黄的脓水,一层焦黑附在新生的皮肤上,乌黑的长发已经尽数长出,粉嫩的指甲泛着健康的光泽,十指纤纤,犹如削葱。
林清时迫不及待的进入水中清洗自己,洗了两三遍才罢休。
等擦干了身体,林清时这才有心思来看自己的长相。
这一看,她就呆住了。
林清时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一侧脸颊,感觉到手底下的触感,心里一沉,原来刚刚洗澡时脸上的凹凸感并不是错觉。她浑身的伤痕全部消失,肌肤细嫩更胜从前,可脸上——她白皙的脸颊上布满了烧伤的痕迹,那些痕迹像是已经存在了许多年的旧疤,只能隐隐约约辨认出以前秀美绝伦的轮廓,一张脸上,除了嘴唇、眼睛和额头,其他地方全都毁了,若不是林清时有属于克里斯朵的全部记忆,她很难相信,这可怖的面庞曾经有那样美丽的时刻。
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林清时这样有轻微颜控的人来说,这一点更甚。若是往常,她一定会被这样一张脸恶心到,但许是先前刚醒时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此刻面对自己毁容了的事实,林清时竟然觉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林清时稍稍后退,镶着宝石的水银镜中映出了她曼妙的身形,因为衣服样式的原因,露出了胸前大片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忽略掉白皙优美的脖颈上那张可怕的面容,倒是别有一番风韵。但,也只是在忽略她那张脸的情况下罢了,这样的一张脸,足以毁坏她身上所有的美感。
大门再次被推开,是先前离开的柏宜斯。林清时看着镜子里反射出来的身影,沉默了半天,终于回头。
她凹凸不平的面容一下子暴露在柏宜斯的视线里,柏宜斯看着那张脸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却没有任何的厌恶之色,在些微的惊讶过后,柏宜斯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歉疚之意。
柏宜斯歉意的说:“抱歉,克里斯朵,没有能帮到你。”
林清时似是不在意的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只是面容丑陋,使这个笑容看起来恐怖的成分居多。
林清时提着宽大的裙摆,微微一屈膝,垂首道:“克里斯朵感谢柏宜斯大人的帮助,请不要因为我的脸感到抱歉,您已经帮我够多的了。”林清时微微抬起头,露出半边侧脸,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容,也掩盖住了她脸上丑陋的疤痕,她徐徐道:“请不要因为与您无关的事情感到抱歉,您知道的,我的伤并不是您造成的,是您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克里斯朵衷心感谢您。”
柏宜斯终于露出一个明朗的微笑来,微微上挑的眼角有一丝猩红的光芒闪过,他温声道:“懂得感激的姑娘总会得到上天的垂爱的,克里斯朵,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姑娘。也许,救你会是我做过的最棒的决定。”
林清时听着柏宜斯的话觉得特别的耳熟,冲他感激的一笑,看着他仍旧温和毫无负面情绪的眼神,轻声道:“您一定不会为您做的这个决定后悔的。”
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却又各怀心思。
柏宜斯走后,林清时走到窗边,打开了彩色的玻璃窗。
窗外的风景很美,能看到附近高高的尖顶建筑,这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城堡,看起来典雅又大气,充满了古老的气息。
袭来的清风让青翠的草木泛起碧波海浪,隐隐能看到远处起伏的山脉,只是一个虚影,看得并不真切,清脆动听的鸟鸣响在耳边,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花香,这一切,都充满了诗意,像是游吟诗人写下的充满了浪漫传奇色彩的多音步长诗,美丽又和谐,亦诗亦乐。
空气中一股熟悉的能量涌入林清时的身体,静下心来,林清时已经隐隐明白那就是这个世界所谓的魔法元素了。
在大量的元素涌入体内之后,林清时第一次尝试着使用所谓的魔法,一簇黑紫的火焰在她手心里烧,明明是冰冷的焰火,林清时却仿佛感受到了烈火一般的炙热感,她赶忙熄灭火焰,捂着胸口,静静平息自己的呼吸。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的视线重新落到远处的风景上,却不想,刚才青翠欲滴的绿色竟然全部消失了,只留下一片荒芜和灰色。
林清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再看近处——干枯的老树,寸草不生的土地,黑漆漆的乌鸦,粗噶难听的叫声,阴森可怖的黑色雾气……
林清时忍不住揉了揉眼,眼前是一片苍翠,耳边是隐约的几声清脆的鸟鸣,白墙黑瓦,鲜花绿树……